李府家的小女兒入宮為妃,成了皇家最大的喜事。自從秦王薨後,新君繼位,這位新君殘忍孤僻,在杜郵殺死自己二十一兄弟至今在茶館街頭沸沸揚揚。
凡人好八卦。即使是窮閻漏屋,吃著隔夜的餿飯,也不影響百姓對皇家之事津津樂道。
宰相之女屈居貴妃之位,眾人在猜測這位皇后何時被廢除,一個孤女,無父兄護持,在這深宮之中如何生存,女人們不由得替她惋惜,而那些生來便得上天眷顧的皇親貴族家的女兒們對李謠樂居於貴妃之位深感恥辱。
議論紛紛,邵英也被迫聽了這一齣戲。城外張三的女兒出嫁了,隔壁家的狗生了崽子。凡人們談論的終究只有這些,而邊塞曲將軍大勝仗了,竟無人知曉。
生活瑣碎,過去的已經過去,不可改變,眼前的正在經歷,究竟是未來先到來,還是明日先到。或許此刻就已經是未來。
邵英稀裡糊塗地聽著茶館中說書先生一番義正言辭的感慨,側過臉去就看到了站在街上的白衣青年。她慌忙避過臉去,小心翼翼,裝作沒看見的模樣,往茶館後門而去。發現道長並未跟來,舒了一口氣,除了們,迎上的是一雙慈祥的眼睛。
“啊,好巧,好巧啊!又遇到道長了。”
“不巧,我是來尋你的。”
“道長啊,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你何必強求我呢?看天色也不早了,趕緊回家,洗洗睡了啊!別鬧了。”
邵英不耐煩道。拔腿就走,被道長擋住了去路。
“我能帶你離開這座鎮,若是你明日想通了,碧園湖旁,我帶你離開。”
道長留下幾句話,就走了。邵英望著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許久心裡一陣空落落的。要走了嗎?
是啊,曲終人散,亙古不變的道理,邵英啊,邵英,你究竟在僥倖些什麼?
“離開嗎?”
她打量周圍一番,臉上露出一絲不捨。立刻又是一張笑臉,往茶館裡去了,說書人講的眉飛色舞,精彩極了,不時有掌聲送來。邵英聽了個開頭,中間的事情一概不知,於是再無心情聽下去。趴在桌子上,裝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邵英收拾好東西,將沒有賣完的燈籠收起來,剛出了城門,一個少年,冷著一張臉,揹著一把琴,用白色的布包裹著,手上拿著一把劍,是黑色的。
邵英看了他一眼,徑直從他身旁略過。
狂風驟起,一道的凜冽的劍氣從耳邊呼嘯而過,邵英腳尖點地,幸好她身形嬌小,否則定要讓那人抹了脖子才是。
燈籠一瞬間全部落了下來,邵英有些生氣道,“你賠我燈籠。”
那人周身的凜冽之氣,招招致命,邵英剛開始還嬉笑打鬧,最終不得不得認真對待這場打架了。
邵英感覺這人的招式有些熟悉,但是她這個人記性一向不好,暗想著,也沒有想出來個所以然。
月亮漸漸爬上枝頭。那人體力已經有些不支,空氣中傳來他低微的喘息聲音。邵英白了他一眼道,“你打不過我。”
於是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而過,看了一眼已經成為殘枝的燈籠,心疼不已,質問道,“你是誰啊,即使是我們你有仇,你為何要欺負我的燈籠,它們怎麼欺負你了。”
邵英這話竟然帶著三分孩子氣,那少年明顯愣了愣,嘴角一抹譏笑,又是一劍過來,邵英用手指接住,狠狠地一甩,將那人與他的劍同時甩了出去。
“怎麼如此狼狽。”
邵英剛準備走,感覺這個聲音十分像道長的聲音,於是趕緊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白衣的男人將那少年扶了起來,眼裡的那種溫柔,彷彿在看自己的孩子。
“師叔。”
少年整理衣衫,行禮。難怪邵英覺得他的劍路走向熟悉的,原來是根道長同出一個師門啊!
她立刻扯著一張笑臉道,“誤會,誤會,道長,不要見怪,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弟子,不然我我一定會輕一些的。”
那少年臉都氣綠了,拔出劍,指著邵英,被道長拉了回來。
“你打不過她。”道長只說實話,他的確打不過邵英,他是一個人,而她是一隻鬼,區區凡人之身怎麼打得過一隻鬼呢?還是專門食人腦髓的鬼。
“你們以後會是同門師兄妹了,莫要違反師門規則。”
那少年彷彿吃了一隻蒼蠅一般,刷拉一下變了臉,狠狠地盯著道長。
“你再瞪也不會在道長身上瞪出個瞪來。小小年紀,戾氣如此重,長大了還了得。”
“還不是因為你,血債血償,你殺我弟弟,害我父母傷心而亡,此仇不報,白離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