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月覺得自己昏睡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但是腦中就如一團迷霧般,怎麼樣也醒不過來。
等她醒過來時已經一個月後了。
她總覺得自己醒來後心裡空了什麼,但是來不及思考,就被聲稱是她媽的人帶回了家,那個家擁擠狹小,讓她覺得連轉個身都困難,弟弟和哥哥兩人也都對她愛理不理。
許白月對她‘媽’說了自己失憶的問題,但是那個肥胖且邋遢的中年婦女只會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讓她別鬧么蛾子,趕緊去幹活。
在她的口中,許白月知道自己名為胡蝶,家境普通。家裡有一個嗜酒如命的繼父,還有綴學的哥哥弟弟。家裡的經濟來源全來自於她和胡媽賣衣服所得,所以回家以後天天晚上她要跟著胡媽媽去天橋下面擺攤賣衣服,一忙起來早出晚歸的,經常三餐不繼。
這樣忙碌了一段時間,胡蝶也基本上熟悉了這樣的生活。有時她看到那些衣服時,下意識就知道怎麼搭配最好,一時生意好了很多,也算是家庭和睦。
只是每次看到鏡子裡那個微胖、單眼皮、臉頰兩側還有雀斑,看起來只算清秀的姑娘時,她就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通常這個時候,她已經被胡母一巴掌拍在頭上,叱罵她懶丫頭又在偷懶之類的。
胡媽經常動手,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有一次她躲了一下,當下就被胡媽揪著耳朵罵了一頓,因此後來也不敢再躲。看著胡媽與自己有幾分像的面容,胡蝶又否認了自己不靠譜的猜測,她的確是胡媽的女兒。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當初將她撞入了醫院的年輕夫人突然提著禮物過來看她,這位夫人長相漂亮、氣質高貴,年歲和她相當。聽胡媽說,當初出車禍的責任全在於她,幸好這位夫人醒來之後沒有追究責任還替她支付了她的醫藥費,所以要她好好感謝這位夫人。
有胡媽的鋪墊在,甫一見面,胡蝶就對這位夫人充滿著好感,一方面是因為對方並未追究車禍中自己的責任,另一方面就是胡蝶初次看到那位夫人的臉,心中就升起某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胡蝶肯定自己沒有見過這位夫人,兩人的處境天差地別,她怎麼可能會認識這個階層的人?
但是這種微妙的熟悉感使得她不停地盯著這位夫人的臉龐看,這位夫人剛開始還姿態高貴地坐在她對面,後來似乎像是躲避著什麼一般,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就急匆匆和她告了別。
等胡蝶看到桌子上留著的兩沓現金時,趕緊拿著錢追了出去,就看到那位夫人站在車旁,似乎和胡媽爭辯著什麼,胡媽開始反應很劇烈,不知那夫人又說了些什麼,胡媽愣在了原地,隨即紅著眼睛抱了抱那位夫人,摸了摸她的頭。
胡蝶拿著錢趕過去時,兩人一下子分開了,那位夫人扭過頭去擦眼淚,而胡媽看著胡蝶的眼神很是奇怪。她開口就想要責罵胡蝶,但是又似乎顧忌著什麼似的,勉強忍住了,和那位夫人道了別。
之後一段時間胡媽對胡蝶的態度都很奇怪,她似乎想要像以前那樣對她隨手打罵,但是又像是顧忌著什麼似的,偶爾偷偷看她。胡蝶還正在慶幸胡媽變了,不會動不動就對她動手了,誰知還沒過幾天,胡媽就原形畢露,罵她打她再也無所顧忌,比以往更甚。
這種暴力讓胡蝶忍受不了,但是她抗議了好幾次,每次只能換來更加暴力的對待。
後來某次晚上跟著胡媽去擺攤子時,她遠遠看到了那位年輕夫人的丈夫和孩子,英俊的丈夫抱著孩子走在前面,夫人笑靨如花地跟在她的後面,三人一起進了一家高階餐廳。
不知為何,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胡蝶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這幾人身上移開,特別是那個乖乖趴在男人肩頭的男孩兒,看到那個男孩子,她的心裡都在一揪一揪的痛。胡蝶鬼使神差地想要跟上去,卻被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的胡媽一把攥住了手,指甲深深陷進了她的肉裡。
胡媽一邊在她身上使勁掐著,一邊罵罵咧咧,說她不要臉,見了男人就想撲上去,也不看看別人能不能看上她這幅窮酸樣等等。在大街上這麼被罵的這麼難聽,胡蝶忍不住用力甩開了胡媽的手,誰知胡媽當場就順勢坐在地上不起來,拍著大腿哭嚎著罵她對父母動手,不孝敬父母。
周圍不明所以的人圍了起來,指著胡蝶指指點點,胡蝶只好漲紅著臉伸手去扶她,沒想到被不領情的胡媽一把推開,撞在了一旁的車上,頭昏腦漲的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恢復了記憶。
許白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和別人交換了身體,但是她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她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身份。縱然許家父母對她態度冷淡,可畢竟是親生父母,許白月第一時間就想要找許家父母求助,她並不傻,想到先前胡母的態度變化,知道胡母定然和胡蝶……那個現在在她身體裡的人透過氣了,因此並未告訴胡母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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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從醫院溜出去,直接去找了許家父母。
許家父母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她被攔在了別墅外面。等了好久,才等到了許家父母的車子回來,沒辦法遂直接攔在了車前,將真相說出。
可許家父母根本不相信這件事,認為許白月是無稽之談,就算她說出了以前的事情,也毫不相信。而是氣憤地讓人將她趕了出去。
許家父母認為雖然近來大女兒的確改變了很多,逐漸和他們親近起來,這是一件好事,但是大女兒的習慣什麼的都沒有變化,怎麼可能會換了一個人。
許白月此時才真正的慌了起來,她去找了華樂湛幾次,華樂湛根本不見她。許白月乾脆去了樂童童的幼兒園守株待兔,當她看到樂童童歡快地撲進那個叫做蝴蝶的女人懷裡時,心裡又怒又痛,忍受不住地上前對峙。
胡蝶見到她眼神有幾分慌亂愧疚,不說話抱著童童轉身就走。但是等許白月大聲喊出胡蝶的名字時,她就僵在了原地。
許白月和胡蝶的溝通並不順利,胡蝶一直哭哭啼啼,表情無辜,徒惹人心煩,最後更是叫來了華樂湛為她護航。等許白月冷靜地將這件事攤開講時,華樂湛的表情似乎並不意外,像是早已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這才真正讓許白月憤怒!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正大光明地佔據著她的一切。偏偏將她瞞在鼓裡!
許白月的性子沉穩,就算再怎麼生氣,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要胡蝶主動去許家承認自己的身份,糾正這個錯誤。
可狗血的是,還沒等胡蝶去承認這個錯誤,兩人就又換了回來。她將這些事全部攤開來講,許家父母再怎麼固執,也不得不相信了這件事,但是他們仍然對這個直接捅破事實的許白月沒有好感,甚至將有了感情的胡蝶收作了許家的乾女兒。
華樂湛喜歡上了胡蝶,自然會和許白月離婚,許白月並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只有樂童童,她想要爭取樂童童的撫養權,她到底是許家大小姐,若是相爭,自然有一爭之力。但是開庭的當日,華樂湛卻請了人證,來證明許白月這個母親的不合格,對於華童童的忽視以及冷暴力。
這人證自然就是華童童的心理醫生,拿出了一紙證明,表明華童童患有輕微自閉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