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起,煙波自碧,東畔佳處,冷月無聲。
深秋時節,一大片一大片的落葉跌落在一座座雕刻精緻的石橋上,飄落在傍河而築的一家家商鋪、民居的屋瓦上,漂浮在散發著冷氣的碧綠河面上。
殘陽映照下的條條縱橫交錯的河流是最令人讚歎的美景,光和影以最柔和的線條碰撞、摩擦,直至融合。湖面掀起的層層漣皺,細密的像塊塊魚鱗。
向晚時分,寬闊的街道上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瑟瑟的秋風讓他們裹緊了衣袖抱身彎腰前行。
商旅雲集,車水馬龍,牽著駱駝的行人戴起了氈帽,慢悠悠的四處張望,偶爾縮了縮脖子,向半合著的手中哈一口熱氣。
賣花以及賣果蔬的老婦人們拖著蹣跚的步履一家一戶的挨著詢問,“需要鮮花嗎?需要梨嗎?”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唯有木蘭小館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城東北角的木府卻熱鬧的出奇,昏迷了三年的二小姐醒了。
木老爺一高興,宣佈從明天開始,木蘭小館將免費為汴京城的百姓提供一個月的餐飲服務。
一個月?
是的。
只可惜這訊息明天早上汴京城的百姓才會知道。
汴京河畔撐著烏篷船準備回去的船伕路過木蘭小館,看到這番慘淡的景象時,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一邊雙手撐著船槁更加用力的往岸邊劃,一邊感嘆著時運不濟。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的蕭條的畫面了。想當年,木蘭小館門前是何等的壯闊,不知招待了多少達官顯貴和社會名流。如不提前預約,任憑你有多大的後臺,也擠不進去。
天色更加昏暗,天際殘留的紫紅色餘暈也在一點點的被強大的黑夜吞噬,整個汴京城頓時像轉換了時空。
燕鳥歸巢,乾枯的樹枝漸漸停止了跳躍,碼頭旁陸續擱淺了一艘艘剛剛停泊的烏篷船。
世間最有靈性的萬物們,彷彿都在安靜的等待著夜幕的庇護。
西邊一家家酒樓、茶館門前以紅綠為主導的似梔子果狀的燈籠開始亮起,用玻璃燒造的燈籠竟散發出層層高貴的氣質。
不一會兒,便高朋滿座。
“豐禾小館今日招牌菜:西湖醋魚、燒雁鵝、白果燉雞、拔絲蜜桔......走過路過莫錯過啊”
店小二的吆喝聲總是有種讓人難以忘懷的魔性,不餓的人估計此刻也都飢腸轆轆了。
一處處勾欄瓦舍開始熱鬧起來,一群市民正圍在一旁看熱鬧的足球表演。
“據說這些表演是木柳兩家贊助的,目的是為了提高各自的知名度!”
“這汴京城裡屬於木家的時代早已過了。”
“誰不知道這木柳兩家競爭多年,自木夫人去世後,這木老爺整日無心打理酒樓,這些年來一直被柳家壓制著。”
“聽說這木家小姐還病著呢,目前這家業暫時是交給木夫人的侄子沈擎管理。”
冰冷的話語讓這個深秋更加的淒涼。
一襲白衣男子騎著馬風塵僕僕的飛奔而來,銀冠束髮,飄逸的髮絲如利刃在他冷峻的臉龐不停飛舞,原本俊朗的面孔上一雙如鷹般犀利的眼睛不偏不倚的直視著前方的道路,讓人有些後怕。
他深邃的雙眸裡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凌然有憂傷,此刻他的眼睛裡沒有熙熙攘攘的行人,沒有煙花柳巷裡的鶯歌燕舞,有的只是眼前這條記著他來時的路。他細長有力但沒有血色的手指緊緊勒住馬鞍,矯健的雙腿與馬背不斷地摩擦著。
只是世人不解,人人都知這西邊是繁華地帶,為何他卻往這東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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