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李大朗走上前,但在距離產婆五步外停住,往產婆滿手血汙瞟了下,眼中閃過嫌惡。
產婆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從人情世故里摸爬滾打過來的,將李大朗的嫌棄看在眼裡,她氣得臉都紅了,直接看向這個家能做主的沈迴夢。
“李家阿姐,你快些叫上你家裡兩個力氣大的,把屋子裡的那個顛婆拉出去!不然產婦該有危險了。”
沈迴夢衝李大朗揚下巴,“李大朗,去,把你岳母拉出來。”
李大朗避瘟疫一樣地後退好幾步,訕笑著連連擺手,“娘,我進去真的不合適,男子見不得血汙,文祖師爺會不高興的。”
同為女人,也同為懷孕的孕婦,平時有再大的嫌隙,這個時候張秀花開始擔憂起了柳靈巧,同時也對李大朗這副沒擔當的樣子,狠狠唾棄。
自己的媳婦都危在旦夕了,這個人居然還在顧忌什麼血汙,到底是人重要,還是那一肚子的聖賢書重要?
李大朗嫌晦,遲遲不肯進去,裡面的人也不肯出來。產婆想直接施針,卻幾次被柳母動產婦,導致她根本沒法專心扎針。
沈迴夢不想去惹這個麻煩,不願進去。她不是什麼大度無私的人,這具身體躺在床上,三天三夜沒人管過死活。
柳靈巧在老太太快要斷氣的時候,說些戳肺管子的話。落井下石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陷入被動之地。
再說,最先提建議讓人進去的時候是李大朗,誰製造的問題,誰解決。
張秀花懷著身孕,不能受刺激,去不得產房。李耀宗前幾天養好了傷,就不見了人影。家裡的三個孩子,對年長的長輩從來只有尊敬的,哪裡敢去動手拉扯?
這事兒彷彿就這麼僵持住了。
張秀花抿著唇瓣,望著緊閉的屋子,滿是對裡面產婦的憐憫和憂心,李明智看在眼裡,輕輕地拍了拍妻子的手,“我進去,把柳家的拉出來。”
張秀花糾結了下,點頭。再這麼下去,可就是一屍兩命了。
裡面生產的是他媳婦,又不是他李明智的媳婦,李明智進去個什麼勁?李大朗隻身擋住,蠻橫無禮:“你不準進去。”
李明智一手推開,張口就罵:“廢物東西。”但話出口,他還是下意識看了眼老太太,但在沈迴夢視線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趕緊避開了去。
不知道在避什麼。
但他就是很慌。
李明智生來力氣就大,又常年幹農活,敲了敲門,讓產婆把該遮住的都遮住後,他大步流星進去,一把抓起柳母,像老鷹抓小雞一樣,直接把人抓了出來。
全然不管柳母如何吱哇亂叫。
把人往院子裡一扔,李明智回到了張秀花的身旁,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柳母,彷彿一切都沒發生。
柳母胡亂的整理了下衣裳,手指繃得直直的,指著李明智要發作,卻被沈迴夢一個眼神駭地止住了。
沈迴夢懶懶的,“這是李家,不是你柳家,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柳母渾身僵硬,訕訕地扯了扯衣裳,不敢吭氣地扭過了頭。李大朗的眼珠子,往李明智和產房來回瞟了好幾眼,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