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火了!快來人救火啊!”
樓外破風箱似的嗓門吵醒了寂靜的夜,不過三兩個呼吸的時間,這間不大的客棧便有十數盞燭燈亮起,隨即成群的人披著錦被赤腳跑到院落內,瞧見半座客棧陷入熊熊烈火中,卻沒人願意上前幫助店小二。
看得出來,這家女掌櫃是鎮中出了名的惡婦,來往的客商暫住她也是能坑便坑,不單羅筱雪想要燒了這座黑店,在場的所有人也曾抱有此想法。
不過,這女掌櫃背後勢力較大,卻遲遲沒有人膽敢這麼做。
因此,今晚諸多住客雖然逃得落魄,但瞧見那女掌櫃糟了報應,便都吵著老天長眼,絲毫不顧及旁邊店小二神情落寞的神色。
不過說來也巧,當女掌櫃從火場中逃出來時,她滿面的妝容早已被淚水與汗水化開,乍一出來便好似滾出個母夜叉,若是離近了看便又像油鹽醬醋茶潑在滿是褶皺的臉上,哪裡還看得見早先那風光無限的模樣。
不過,透著錦被露出的縫隙,眾人仍舊能夠瞧得見女掌櫃傲人的身材,如此想來肯定便是多年妝容侵蝕了原有模樣,也難怪她在守寡之後那麼著急傍住縣太爺,估計也是為以後的生活做好了打算。
說曹操,曹操便翻滾著來到了院落中。
此處沒說錯,縣太爺乃是一位體型肥胖的中年人,若是尋常站在別人面前,不看臉恐怕會當成五六尺高的不倒翁,若是套上麻衣草鞋,便是活脫脫的土行孫。
可他偏偏沒有以上兩者的本領,所以赤裸著身體慌忙跑出來時,便左腳絆住了右腳,好似肉球滾到了客棧院落中央,仰面朝天竟還需要幾位部下攙扶著才能坐起來,也不管身上什麼狀態,慌忙理了下兩撇小鬍子,才展開雙臂喚人給自己整理衣裳。
不得不說,這惡掌櫃與縣太爺,當真是天生一對......
“縣老爺,勞煩您差遣幾位部下,趕緊救救火場吧!”
店小二見到縣太爺出來,好像見到了救星,還不等撲到他腳下,卻不料被旁邊衙役抬腳便踢倒在地,此刻才見縣太爺捋著鬍鬚晃著腦袋笑道。
“小夥計啊小夥計,你可看清楚,我是你所說的縣太爺嗎?”
“你找的那位縣太爺,眼下正在十里外的洪桐縣內兢兢業業的批改卷宗呢,而我...只不過是路過的秋老闆,過來與你家掌櫃敘敘舊罷了!”
敘舊?還需要脫了衣服,一起在床上敘舊?
周圍人哪個不知道縣太爺的風流韻事,但凡誰家有個漂亮的小姑娘成親,都要給這個老色鬼掌掌眼,若是一個不注意便失了身,任你到處打官司都沒人理,甚至逼急了,小姑娘家裡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也經常出現,大不了文書上寫著歹人作亂,上面的官老爺也便睜隻眼閉隻眼的過去了。
所以,對於這位縣太爺,洪洞縣內可謂是怨聲載道,不過有把大傘撐著,任誰都拿他沒辦法。
當然,如果縣太爺不是怕老婆的話,興許此時便已經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唉!秋老爺說得對,我家這孩子慌忙說錯了話,您吶...便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這次吧!~”
女掌櫃見客棧已經燒了六成有餘,心裡清楚此事已經無法挽回,便擦了擦眼淚靠在縣太爺肩頭,學小姑娘家說話,那聲音簡直酥到了骨子裡。
可她偏偏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究竟變成了什麼恐怖模樣。
“滾開!我倒是想為什麼每次都要熄滅了燭火才許碰你,沒想到老爺我被一隻母夜叉纏上了!來人,將她拉開,免得沾惹了一身晦氣!”
外人都清楚,女掌櫃這間客棧是他夫君早年的基業,待他死後便歸屬了女掌櫃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