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琰點點頭,“受教。我更期待問劍山後面的學問了。”
裴鎮艱難地弓腰立在臺階上,嘴裡恨恨地道:“劍宗的人真他n的陰險啊,小爺差點就著了道了。”嘴上這麼說,其實他這一路走得不比雲落馬虎半分,看著一片霧茫茫的前路,咬了咬牙,繼續朝上。
崔雉身形微微晃動,一身武技竟是比雲落和裴鎮還要好,罡風鋪面,略顯凌亂的髮絲被吹得緊緊貼在額頭,微眯著眼睛,邁步跨出。
陸琦站在第十二級臺階上,有些苦惱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衫,好像稍稍寬大了些,這會兒被風吹得衣帶四處亂舞,連帶著髮絲一起,“狀若瘋魔?”自己小聲嘀咕了一句,將那些多餘的衣帶要麼扯掉,要麼繫好,看著前方,面容漸漸堅毅。
雲落曾經攙扶過的瘦弱少年雙目緊閉,剛才那陣罡風差點將他吹得跌落出去,幸好他機靈,一個驢打滾,在石階上蜷作一團。此刻他已經坐起,平復了呼吸,咬了咬牙,又一頭朝上面扎去。
雲落腳踩在第二十二級的石階上,整個人已經被風吹得麻木了,感覺整張臉都沒有了知覺,耳朵裡一直迴盪著呼嘯的風聲,人似乎已經成了一張紙片一樣,單薄搖晃。
他已經在這裡停了有一會兒了,他在想十一到十二之間來了個猛然的轉變,這二十二到二十三會不會也有這樣的設計。
正是這樣的謹慎和思考,讓他艱難地活過了許多人都活不過的十六年。
略微恢復一些,看著前方的一片白霧,終歸是要繼續走下去的。
艱難站上第二十三級臺階,雲落一陣苦笑,風驟然停了,可世界並沒有就此安靜,此刻的他彷彿置身天河之下,只是這天河有個窟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渾身的衣衫瞬間溼透,眼前彷彿掛起一層層的珠簾,幾乎看不見前路。陣陣寒風吹過,衣衫已經起不到任何的保暖作用,反而溼溼地黏在身上,非常難受。
強忍著身體的痛苦,雲落艱難地朝前方邁步。心裡想著,不知道裴鎮怎麼樣了。
從山下看,裴鎮其實跟雲落捱得很近,但他此刻嘴裡卻在碎碎念著什麼,仔細一聽,“不知道那兩個小娘們是不是也淋成了這樣,要是小爺能在旁邊看著就好了,那身段兒,嘖嘖。”
雲落聽了想打架,陸琦聽了想殺人,崔雉聽了想滅門。
陸續有少年受不了這樣的刺骨冰寒,凍得嘴唇發紫,往後一倒,被送去山下。
問劍山上的人只剩半百之數。
等候處巨大的水幕上並不會顯露出山上的風雨,一個個少年人的動作在他們看來奇怪又滑稽,但他們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關心的身影,每當有一個少年或少女失敗出局,都會伴隨著一聲發自肺腑的嘆息或哀嚎。
涼亭之中,陳清風搖搖頭,“才到雨落,就少了這麼多,我們的選材真的受限太多了。”
蔣琰不置可否,有的事他心知肚明,但礙於身份,確實不能說。
陳清風並不勉強,牢騷發過了還一直唸叨就惹人煩了。看著艱難攀爬的雲落道:“此子心性著實不錯。”
蔣琰微笑道:“孤兒。自強慣了。”
陳清風故作釋然地點點頭,心裡卻愈加狐疑起來,他並不相信一個孤兒值得國相如此關照,還派來蔣琰到場。
此刻便仔細看那少年,試圖去尋找一絲線索。
雲落並不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的眼中只有向上。
腿已經凍得發麻,手指早已沒了知覺,但還是要手腳並用地向上,因為這石階在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異常溼滑。
手指緊緊摳進石板的縫隙中,不知何時有一塊指甲已經悄悄斷掉,指尖剛滲出一絲血跡,便凝固在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