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很開心。

“自從我走丟後，她再沒有研究昆蟲的興趣了。前幾天我清醒過來，我翻了翻以前放標本的櫃子，裡面的蝴蝶全都沒了。”

“她說……為了找我，她不再工作，往各地跑著找我的訊息，只有父親賺錢養家。很快，她的積蓄就沒了，那些蝴蝶甲蟲標本都被她賣掉了。”

“……”

玉釧兒眼神暗淡下來。

“我覺得很對不起她。”

……

愧疚是最容易變成怨恨的情緒，因為別人做的事自己無法回報，出於人類的自私本性，他們的意識會曲解這件事。比如翩翩，潛意識將有一些控制慾的母親扭曲成一個打著為自己好的名義的變態，以愛之名對自己精神折磨。

這樣可以淡化她心裡的愧疚。

這不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這是人的本性。

翩翩的痛苦在於，她認識到了自己的本性，又發現本性與曾受到的教育出現矛盾。

社會文化對人的教化本就是反人性的，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成為文明人。

……

知道了症結，就有了解決方案。

她的愧疚將意識世界裡的母親扭曲，讓她無法面對母親。

母親對她的控制慾，怕她再丟掉，日日圍著她轉，自己迷失了自己。

“翩翩，我知道一個全是蝴蝶的地方，你想去嗎？”黛玉笑著問道。

“可以嗎？在哪裡？”翩翩問道。

“小時候，我的媽媽帶我去了一座山，山頂霧氣很重，很冷，我不喜歡那裡，哭著喊著要回去。媽媽抱著我來到懸崖邊，想讓我體會體會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我看到懸崖邊有一叢花，淡紫色，很漂亮。”

“上面密密麻麻歇滿了各色蝴蝶，虎皮的蛾子，黑白的鬼影蝴蝶，在霧氣裡，像仙境一樣。”

“我就不鬧著回家了，在那裡抓蝴蝶抓了很久。”

翩翩想象著黛玉說的場景，想著想著，身邊的場景跟著變化了。她們站在懸崖邊，一棵粗壯的植物攀生在崖上，成千上萬的蝴蝶圍著它轉。

翩翩的年輕媽媽睜大眼，喜不自勝。

“大斑豹紋蛾。”

“月神閃蝶！”

“……”

雖然很多年不曾再看蝴蝶，但曾經的知識儲備，讓她說出了這些蝴蝶的名字。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謝謝你，林醫生。”

意識世界開始消散，四周的場景漸漸融化。黛玉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接著抽身脫離，在無數記憶碎片中翻滾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