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會怕的。”丁默沉默了一會，又說道，“你說過每個人心裡都有恐懼，有些恐懼完全沒必要去面對……”

“我也說過，有些恐懼擋在未來的路上，是一定要面對的，不是嗎？”黛玉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尤其是心髒的部位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但她堅持向前一步，伸出手，抓住丁默的胳膊。

他還是小時候的身材，細細的胳膊，矮的只到現在黛玉肩頭的身高。

一摸到他冰冷的面板，黛玉心髒都提起來了。

黛玉扯下他的手。

“……”黛玉睜大眼，身體開始戰慄，她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也喊不出聲。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慘白的面孔上，像是被刀割去一片片肌理，那雙黑幽幽的圓眼睛周圍全是刀口的劃印，那雙眼中沒有痛苦，沒有折磨，只有無限的興奮。

好像受到這些傷害對他來說是一場快活的狂歡。

惡鬼的臉也不過如此。

“我說了，你看到我會怕的。”丁默嘆一口氣，眼中興奮不減。

黛玉說不出話，瞪著眼看著丁默的臉，大片大片黑色的東西打在她的腦中，那些塵封的記憶像是蒙了一層黑色塑膠袋，只等她來拆。

但那些黑塑膠袋對她而言，比裹屍袋可怕百倍。

她恐懼極了，手腳冰涼，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腳底踩的鮮血順著腳踝爬上她的腿，腰，肩，再到臉上。

黛玉眼前一片紅色，刻骨的寒冷，彷彿這血液不止在外面，更進入了她的骨髓。她似乎再也看不到那片綠野仙蹤，隻身迷在這片血色中。

“林姐姐，你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沒有人比你重要，我要永遠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

丁默踮起腳，抱住黛玉。

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貼在黛玉脖頸。

在此刻，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血液在正常流動。她就像抱著一條冰冷的蟒蛇，蟒蛇纏住她，讓她動彈不得，她不敢動，也不敢說話，整個人像丟了魂，木訥的站在那裡，任憑丁默抱緊她。

黛玉僅存的意識發覺，她要被困在這裡很久了。

恐慌，恐懼，恐怖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

她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

“走……走開。”她伸手想推開丁默，卻發覺自己像被鬼壓床一樣，手腳無力，甚至眼睛都睜不開，看不清東西。只能在光影斑駁中，看到蟒蛇似乎張開嘴。

腥臭味，可怖的蟒蛇信子。

“救命，救命，救命啊！”黛玉在心裡瘋狂吶喊，卻無法叫出聲，她只能任由那條蟒蛇纏著她，帶著她一起落入血色的恐怖中。

……

是牡丹花的清香，讓黛玉頭腦一清。

好像暖了一點？

一人不知從哪裡而來，強硬的將她從一片血色中拽出，將那條冰冷的蟒蛇推開，攔腰將她抱起。

黛玉一埋頭，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牡丹花叢中。

她睜開眼。

那張臉嬌豔欲滴，卻冷著顏色。

寶釵來了。

“寶姐姐？”黛玉稀奇道。

寶釵沒好氣的看她一眼，眼中的埋怨心疼都藏不住。

“這就是丁默？”寶釵昂首看著不遠處半跪在血色中的丁默。

“骯髒的老鼠，陰溝裡的臭蟲，自己滾的一身臭水，就要拖別人下水，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在我眼中，什麼東西都不是！”寶釵厲聲道。

她將黛玉抱起來，轉身就走。

那片血色像是有了意識，就要追上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