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姑娘從趙念百里的懷裡跳下來,撲上去。
女人像個死了的乾屍一樣一動不動,頭髮上、手臂上、衣服上全是燒乾了的木灰,摸一把黑不溜秋的。
“姐姐,你嚇死我了,姐姐”小姑娘抱著應綿哭哭啼啼道。
應綿撇過臉,把小姑娘推開:“別碰我,髒!”聲音低沉,語氣沙啞。
小姑娘抽噎地愣愣看著應綿,應綿無力地抬起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趙念百里皺皺眉頭,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要找鬼海的入口,這幾天我都一直跟著你,我知道鬼海在哪裡,但你要聽我講一個故事,聽完我再告訴你”應綿道。
“就現在?”趙念百里問道,廢墟里暢談人生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是,不是很長”應綿道。
“好”
3、
今日是梅品軒的廚子在應府做菜的第七日,也是最後一日,應二爺宴請了一大幫志同道合的商人朋友,一直吵吵嚷嚷到傍晚。
應綿被吵得睡不著,她一個“庶女”病人,既上不了檯面又怕過了病氣,自然這些熱鬧都是與她無關的。
她沏了一壺茶水,桌上放著一本書細細地看著,不知不覺就入了夜,外頭的喧鬧生漸漸小了、停了。應綿才合上書,揉揉太陽穴走向床鋪。
很多年以後,這一天總是反反覆覆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夢裡,這是她一輩子裡最後悔的一天。
“走水啦!走水啦!”
應綿被一聲大叫驚著,院子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抬水的抬水、搶東西的搶東西、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應綿抓了一個提水的婆子問道:“這是怎麼啦”
婆子道:“二姑娘快離遠些吧,前院不知怎麼的失火了,好大一場火夫人和老爺都被困住了,大公子還在耳房休息呢”那婆子說完提著大木桶跑了。
今日不是有宴席嗎?剛散了場就走水?這也……有些巧合。
不過應綿也是懶得管了,愛走水就走水罷,再來個趁火打劫的江洋大盜那就更好了。
將應二爺那些寶貝田產、鋪子、銀票,將郝氏那些珠寶、首飾、皮料統統燒乾淨最好,只要那姓應的一家不痛快,她就痛快。
不過應梅也是在那塊住的,這樣大的火,可別燒到她那兒才好,她的腿不便,若是著了火下人都跑了,那她……
不行!去瞧瞧她。
一個提著大木桶的丫鬟身旁有股清風劃過,看著好像有個人影,再瞧又沒了。她拱了拱另一個丫鬟:“方才是不是有人經過?”
“沒有啊,大黑天兒的誰見得著,少嚇唬人了趕緊抬水罷”
“卻是我眼花了吧……”
待應綿來到應梅的院子時,黑燈瞎火不見一個人影,她喊著轉了一圈也沒有人,連個下人也沒有,她心裡咯噔一下,可別是出了什麼事才好。
前院的火還沒燒過來,但火光已經照的她的臉紅彤彤的,嘈雜的聲音中有兩聲叫得最響亮,一男一女,好像是應二爺和郝氏的,不!就應該是,他們的聲音、身影,她海淳一生一世都會記得。
“殺人啦!殺人啦”外面許多人都在叫:“梅姑娘提著刀,殺了老爺和夫人”
應綿大驚,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要……?應綿飛似的狂奔去上院,許多救火的婆子丫鬟都被嚇跑了,剩下兩三個笨的,傻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哭泣。
“二姑娘別進去,快跑吧,梅姑娘瘋了,她,她殺人啦”丫鬟好心拉住她,應綿的腦子嗡嗡響,聽不見任何聲音,直往火場裡跑。
“二姑娘——”
二姑娘?什麼二姑娘,她才不是她們的二姑娘,她叫海淳,不叫應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