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惋惜道：“大夫人當初也是風光無限的，也曾護著姐呢。”

“那現在夫人……”

綠水奇怪看她一眼。

“我是，我娘呢……”

“大夫人自從生病後，便被老爺所在北園中，不許任何人去看，姐也是如此。”

“原來如此。”

龍吟頷首，心裡暗暗盤算，自己若是度過這一劫，也該想辦法去見一見這位母親。

“姐，夜深了。”

綠水扯過被子，扶著龍吟躺下：“二夫人是不會放過姐的，您這段時間不休息好，怕是撐不過去。”

“嗯。”

龍吟表面答應，心中卻有些困惑，心中有事，以至於躺下後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睡不踏實。

夢裡也是兵荒馬亂一片，一會兒是她嫁給蒼雲，一會兒是龍舞的嘲笑，一會兒是自己被陷害草蓆裹屍，最後畫面凝聚到一張面具上……

那銀色的面具冰冷駭人，面具後一雙點墨眸子，通透似乎望穿了千年。

面具主人向她伸手，沉沉低喚一聲：“龍吟……”

“不！”

龍吟猛然坐起，額頭上已是佈滿冷汗。

龍吟拭去額頭冷汗，長吁口氣，門外便傳來綠水的叩門聲。

“姐，今日是老祖忌日，到時辰起床了，一會兒還要去廟中參拜祈福。”

綠水的委婉，龍吟卻清楚知道，這是之前那道士鬧得。

雖然事情已經被澄清，但最近龍尚書在官場遭到打壓，心生隔閡，事事都算在了“災星”頭上。

今是上山祭祖，實際則是送龍吟到山裡清修。

她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姐？您聽見綠水話了嗎？”

龍吟聞言扭頭望向窗外，發現竟已經亮。

不想自己竟然夢魘一夜。

如今越國疆土綿延萬里，信奉佛教，從自老祖宗那裡流傳下來的規矩，參拜祖輩時，需是家主帶所有輩親眷一同前往，山中沐浴吃齋七日，以表敬意。

龍吟雖是輩，但並未逃開此劫。

也就是，在被扔到庵裡之前，她要連續應付秦氏母女七日。

也算秦氏費心，時間趕巧。

這次參拜物件是龍老爺子的孃親蕭氏，聽聞當年也是一代傳奇人物，民間關於她的傳言也有很多。

但被人認同的唯一法，是稱她從婢女到夫人，又被陷害失去恩寵，心死出家，修成正果，自此屍骨便一直在青鍾廟中供奉著，每年忌日時，龍老爺子都會親自叩拜。

大概因為母親出身如此，龍老爺子更傾向聽信同樣出身微寒的秦氏。

青鍾廟建在距離城外三十里的青鐘山上，坐馬車最快也要兩個時辰，是以眾女眷一清早便要梳洗打扮，趕在吉時給老祖宗上第一炷香。

因是去拜祭去世之人，龍吟配合換上一身淡藕長裙。

趕去廟上的時候，聽綠水老爺子並沒有與女眷一同前往，而是清晨沒亮就已經去了山上。

是以這次出門的，盡是府中女眷，浩浩蕩蕩夫人加上丫鬟，竟不下四十多人。

去青鍾廟山路難行，龍吟同四名女眷靠著車壁閉目養神，行路一個時辰後，估摸著到了半山腰上，馬車驀然劇烈一顫被迫停了下來。

外面一片死寂，連一聲鳥鳴都沒有。

此刻馬車停下，車內女眷受驚紛紛醒來，撩開車簾向外遙望，不料一支冷箭倏然破空射來，因龍吟坐在馬車尾部，短箭擦著她臉頰，“哚”一聲釘在車壁上。

半空中一縷青絲悠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