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蒼昭弟親選的竹青染做自己夫子,故而關於禮儀一塊,並未換人。
晌午,蒼昭弟連午膳都沒用,只呆呆坐在書房,見眼前青衫身影來回走動。
青染,你可知我是為了你才坐在此處。
青染,你可知道,若我再不反抗,就要嫁到東陽去了。
原來父皇一點都不愛我,原來所有的公主,不管身份多麼尊貴,將來都難逃身不由己的命運。
蒼昭弟雙手托腮出神,直到被竹青染一聲假咳拽回來。
“夫子身子不爽利?”
蒼昭弟立即站起身來噓寒問暖,後者卻沒有正面回答,只示意蒼昭弟重新坐下。
“公主,請聽青染授課。”
“可我……”
“東陽乃在我們大越眼裡,或許有些爭搶好鬥,但他們也是尊道之國,重禮之幫,公主日後將為六宮嬪妃之首,更應端莊賢淑,秀外慧中。”
“呵……”冷笑。
眼前,依舊是那清瘦如竹的身影,青衣墨髮,乾淨無不溫和的聲音。
一切如故熟悉,卻又因前些日子父皇賜婚,莫名生疏開來。
“宮內女子最要注重的是‘笑不露齒行不露趾’,賢德乃是必備,譬如……”
“你看,外面桃花開得好豔。”
眼見著青染清瘦如竹身影來回搖晃在眼前,蒼昭弟卻是手託香腮歪頭望向窗外發呆。
青染頓了腳步,淡淡跟著瞥了一眼——雖已入春,只有草芽冒尖。
卻不揭穿她,只是自顧自講“閨中女子足如蓮,行路切莫發出聲響,不可……”
“相對於你的這些東陽這些封建無聊,我想法開放的很,我會武功,卻不會女紅。”
一陣見血的諷刺。
青染並不答話,乾淨宛若琉璃的眼睛只安靜看她。
“我要聽戰場的故事。”一師一徒的大殿,蒼昭弟坐在桌前,手按桌面身子不由向前傾了傾“亦或者,謀略。”
後面兩個字咬的極淺,卻分明鑽進了他的耳朵,像是細細癢癢的蟲,一路蜿蜒到心底。
“切不可胡言!”
“我親生母妃早在我七歲時亡故,我身份寒微並不受寵,可此刻,你知道我為何好端端坐在這嗎?”
青染一驚,連忙私下看了看周圍,好在服侍之人都站的較遠。
“不得胡鬧。”他像是擔憂冷眸喝斥,“乖乖聽課!”
她反倒‘咯咯’笑了起來,歪著腦袋調皮如精靈看他,一字一句如刀,“因為我有自己的把柄,我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何其特殊,我不斷試探她們的底線,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我堅持這麼久,如今絕不會敗在區區東陽太子身上!”
“你!”青染震驚向後退去半步,滿目詫異看她。
———真叫人不敢相信,這樣咄咄逼人的眼神,竟是出自一年僅十六的少女。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穿色澤豔麗的衣嗎?”她又自問自答“這衣服,是我母親血染的,永不幹枯!仇未報,我焉能甘心去死!”
唇盼冷笑,又道:“那太子名要娶我,私下卻與眾多女子勾結,這世上唯有你……賜我新生,教會我隱忍,教會我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