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欺騙女鬼這事, 邵渝和許教授都毫無壓力——都幾千年了, 哪家後代認識你啊,再了,一場電影看下來,只能看到她乾的蠢事, 覺得得再死一遍也是活該, 至於那渣男一方, 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怨有頭債有主, 法律都規定人死債消,除非繼任法人, 否則不傳三代的。
“出不來,我已經變成了這城。”那女韌訴著, 空洞又低啞,彷彿城市在哀哭。
“要把鬼方道統的訊息告訴你也可以, 但他們後代血脈十分無辜,”邵渝看了一看周圍,還是沒看到大魚, 便認真道, “你必須答應不再追殺他們的後代的血脈。”
“憑什麼?”瞬間城市隱隱震動, 怨氣襲,“你不告訴我, 我也會找到他, 千年都等了, 我總能找到他!”
這是不通了,邵渝有些為難,默默伸出爪子,再試一試吧,不然只能當成加餐了:“巫女,你愛過這城裡的人麼?”。
廢墟突然一抖,彷彿被打了一鞭子。
“當然的錯,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也付出了代價,被囚禁在這裡不見日千年,你的靈力強大,”邵渝拿片警做群眾工作時的強大積累,開口就是為過錯方緩解心裡壓力,“你當年只是為了兩方和平,你的孩子有一個家,然而一片痴心錯負,落得這個下場……我知你不能原諒自己……”
廢墟隱隱抽動,怨氣起伏,彷彿在低聲哭泣。
“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座城市,你總是找人來頂替他們,是想重新建立它的,對嗎?”邵渝為對方找著藉口,“你希望看到它最繁華的樣子,卻又總是記憶自己的錯誤,來懲罰別人,也處罰自己。”
廢墟陷入沉默,一種無言的悲哀卻隱隱透出,讓人心悸。
“可是你讓人一次又一次死在這裡,卻是在玷汙他們,”邵渝認真地道,“你吞噬掉的同族,肯定也不願意低這模樣,你已經是尹方最後傳承了,你若死了,尹方就真的消失了。”
“不,我一直沒有吞噬他們,也想保護他們,可是被關在這裡太久了,”廢墟隱隱地哭泣道,“他們相互吞噬,變得沒有任何理智,每撞擊著封印,消耗著自己,我沒有辦法,才有密法將他們吞下去,把我和城融為一體,這才堅持到現在。”
這時候怎麼就有腦子了,邵渝心中略有惋惜,你早點想清楚多好,但他不會這樣:“你可以重建這座城,找到當年的尹方留下的血脈,你們族人也有人外出,肯定有一兩個人能活下來,我相信你的父親,也願意看到這樣。”
廢墟陷入沉默。
“柳兒,”許教授也溫和道,“也許你不知道,但我真的感覺到城主的心,他是愛你的,到死都愛著你,他不怪你做錯了事,總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人遇到這樣的變故。”
才怪呢,那時他恨不得把女兒塞回孃胎裡。
“不,這都是我的錯。”廢墟低聲哭泣,“我好後悔好後悔,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如果我聽了哪怕那麼一樣該多好。”
邵渝看著許教授,挑了挑眉。
許教授已經淡然地上前,安慰了自己的“女兒”。
巫女從賦絕高,成巫之前只知修煉,與世隔絕,成巫之後又被人渣騙得團轉,幹下傻事,隨後就被關成城裡數千年,雖然有那些殘魂的零散記憶,卻也不敢多看。論心智,也就是中學生的水平。
民警和“父親”一起上陣,把綿教這些年的業績挑揀了一番,告知對方,重點講述了對方騙女孩子信教然後讓她們為“大義”犧牲、在邊境隨意殺人放火之類,大約就用了一,就已經扭轉了女兒的觀念。
“綿教竟然如此行徑,果然是一脈相承!”巫女咬牙切齒,“這種畜生竟然還能活著,簡直是道不公!我必然不放過一個!”
“自然是不能放過。”邵渝溫和道,“但尹城也該重建起來,你這地方,可以讓活人進來麼?”
“雖是可以,但活人太耗法力,就無法維持這樣的時間速度。”對方道,“不過也好,這裡冷清很久了。”
邵渝點頭,卻聽巫女突然道,“知道麼,你是第一個救我父親的人。”
“嗯?”
“所以我才願意和你話。”巫女輕聲道,“這幾千年,有很多誤入廢城的人,他們進入城裡,總來阻止我幹傻事,然後被愚蠢的我幹掉,或者幹掉父親,自己變為城主來抵擋鬼方。或者在第一波攻城時,就想父親,父親不願意,就匆忙離開。只有你,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父親,還殺了那麼多鬼方士兵,救下那些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