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再只有高德大監和馮雲兩人。
高德大監沒有喝茶,笑眯眯的看著馮雲,道:“奴婢來這邊,就是替陛下說幾句話。”
馮雲正要行禮,高德大監攔住,笑的更慈善:“別,不用,不是口諭,而是奴婢順著陛下的心思,為陛下說上幾句話。”
馮雲神色恭謹:“請高大監直言。”
“既太子妃殿下這麼說,奴婢也就直說了。”高德大監道,“殿下的摺子,陛下看了,陛下看了幾遍,又給了太子殿下,陛下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卻是把殿下所寫說了一遍,後來陛下說很欣慰,正如殿下所說,殿下還沒有祭拜過皇家先祖,可也已經一心為了太子殿下,陛下說這若是在尋常百姓家裡,殿下可就是極好的兒媳婦。陛下說好在當初選了殿下入遴選之列。”
“只是陛下的身子,殿下也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藉著如今陛下還在,殿下若有什麼想做的,不好做的,盡可的上個摺子,陛下能做的就幫太子殿下和殿下做了,也是給子女們盡一份心力。”
高德大監面容誠懇,言語頓挫間彷彿真的在複述皇帝的話。
馮雲聽著有些失語。
陛下真的說過這些話?
還“極好的兒媳婦”?
那夜裡她從密道進到宮內,當時陛下還想著對付她的呢~
若非是季子墨堅持,又怎麼可能讓她遴選!
恐怕還抱著她礙於面子不會參與的想法——
就是沒想到她不要面子!
高德大監的話,她不信呢~
可高德大監也沒必要騙她。
胡神醫說過,皇帝命不久矣。
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太子妃殿下以為呢?”高德大監問。
馮雲微笑:“既高德大監以‘太子妃’喚,那本殿也直言不諱,父皇一生操勞,為國為民,嘔心瀝血,前些日子又是幾番波折,想必也是心力交瘁,如今太子殿下在朝上尚算順遂,本殿身後也有鎮國公府,即便幫不上大忙,也能扶持一二,若是還要陛下費勁心力,豈不是太子殿下與本殿不孝?”
“幼年時,本殿就想要做女將軍,如今雖有陛下寵幸才有統領之位,但也是本殿親歷沙場,親手砍來的,太子殿下聰慧,握瑾懷瑜之才,又何懼風險,有道是‘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高德大監以為呢?”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皇帝吟喃。
“是啊,陛下。”高德大監回稟,“那位還真是出口成章,不過後來又說會寫份摺子,奴婢想著該是向陛下請罪。”
“請罪?”皇帝搖頭,“朕看不會,若是請罪,又何必說那番話。”
高德恍然:“陛下明鑒。”
皇帝咳著笑:“你這老東西。”
高德咧著嘴:“奴婢沒什麼本事,陛下樂呵幾聲,奴婢今兒個也就沒白吃飯。”
皇帝看著高德,忽的問:“你說,當初朕若是也這麼想,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麼苦了?”
高德道:“奴婢以為娘娘能陪在陛下身邊就不苦。”
“是嗎?”皇帝神情恍惚失神。
似乎只能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