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時候。
以利換了那些商賈東家的懼。
日後再想起來,想到的是六大家的威逼和朝廷的寬容。
這個太子妃,好像他選的太好了。
耳邊的聲音漸歇,皇帝問:“提望東伯,是太子令,還是禦旨?”
季子墨:“太子令。”
皇帝笑出聲:“你啊,就不怕你的太子妃不悅?”
季子墨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道:“她不會。”
“這倒是,望東伯也是鎮國公府的連襟兒。”皇帝似有戲謔。
季子墨微微肅目:“望東伯忠心的是父皇,那夜是望東伯阻止了鎮國公世子與大郎君往宮中而來。”而那夜皇帝最先想殺的就有她。
皇帝也意識到不能再說下去,咳了幾聲,高德忙上前侍奉。
季子墨眉目微動,也沒有再說下去,道:“察其言,觀其行,辨其心,而善惡彰焉。孩兒蒙鎮國公教導多年,雖不敢言知鎮國公為人,但有外祖和父皇言談,兒臣也知曉一二,鎮國公並無意朝中爭鬥,若非是孩兒要回京,鎮國公恐怕還會留在西山寺。”
“太子妃學六韜時,鎮國公並未避諱兒臣,鎮國公之教導悉數在目,兒臣不以為聰慧,但自認也得一二真意,鎮國公之六韜氣蕩宏偉,並不在一城一地,而是在百姓在萬民,兒臣時常在想當初祖父和鎮國公並肩時該是何等的氣魄!也難怪短短十多年便平定了亂世,立下大乾江山。”
“鎮國公世子與父皇交好,想來父皇更為深知,兒臣雖不過只見寥寥數面,也略知世子除卻軍略,最看重的就是家人,雖常年在外徵戰,卻從不好女色,軍中連侍奉的女婢都沒有,兒臣欽佩。”
“那夜兒臣接到飛鴿傳書,召大郎君入宮,大郎君主動向兒臣領命為先鋒前去查探。兒臣問大婚怎麼辦?他說蠻族來犯,不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不知多少兵士馬革裹屍,他的婚事不值一提。”
“父皇,鎮國公府一門三代,其言,其行可見一斑,如何又看不得其心?兒臣以為與其憂心日後的國之貴戚,不如為眼下的國之朝氣。”
……
太子離開了。
皇帝寢宮一如太子來之前的沉靜寂寥。
皇帝坐在床頭,眼前是太子俊秀又稚嫩的面龐,耳邊是太子年輕又激昂的聲音。
他年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早忘的差不多了。
或許和這小子一樣吧。
皇位,關系社稷江山,又怎麼能因情而動?
他沒有。
他以為這小子會,可今兒聽了這小子的話,他知道不愧是他的種。
父皇臨終前,要他依仗鎮國公。
可鎮國公卻是沒多久就退了下去,再有戰事也只讓志昇出馬,當時他以為鎮國公知進退,只是志昇勝敗均存,遠不及鎮國公的百戰百勝。
後來是老祭酒斥責鎮國公自保之心甚重。
鎮國公沒有辯駁。
他卻有了疑慮。
為何要自保?
是因為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
皇帝沒有再回想下去,問身旁的高德:“還有幾日?”
高德道:“還有四日。”
“好,好……”
皇帝的餘音在殿內緩緩輕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