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滅的屋子四周已經有百姓在掏弄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家夥事,遠處縣衙的衙役騎著駑馬過來,同時過來的還有四十餘歲的縣令。
縣令看到鎮子上飄著的鎮字旗,鬍子都差點兒被自己扯下來,快速的抖了下韁繩,駑馬小跑著去到鎮子。
“下官見過太子妃殿下。”縣令行禮。
“免禮。”馮雲道。
現在她還不是皇後,哪怕藏身在身後的季子墨是皇帝,稱呼她太子妃還是最正確。
“謝殿下。”縣令起身的同時看到了旁邊角落坐著的刀筆吏。
縣令神色微凜。
馮雲知道縣令懂了,問:“昨夜章縣令可看到了這邊的大火?”
“回殿下,下官看到了。”縣令道。
“哦?”馮雲。
“火勢之大,絕非尋常人所為,而敢如此行事更是膽大包天,視人命於草芥,昨夜下官所屬縣衙包括下官在內身強體壯者不過十人,從縣城往此地三十五裡,夜幕之下需點火把而行,而若如此,必暴露於歹人耳目之下,歹人既敢放火,也定然也不會對我等刀下留情,故而下官派人連夜稟告最近處的鎮撫衙門,又派人暗中藏身於東南西北各處以觀後續。”
“下官來時聽聞各處並無人跡,故下官以為歹人若非已全滅就是仍藏身在內,鎮撫衙門傳訊說所屬已看守住各處要道,下官便過來看一看,沒想到竟見鎮字旗,還有太子妃殿下,有太子妃在想來那些歹人已盡數伏誅,下官謝太子妃殿下救了鎮中百姓。”
章縣令神色鎮定侃侃而言,又躬身行禮。
儼然一副稱得上的縣令父母官。
深夜見大火漫天,不會如同憤青一樣一股腦的沖上來,而是思考全面,有理有據,後續也整理的有條紊。
當夜做不了什麼,但事後會盡力不讓你們逃脫。
可這樣的人怎麼在縣令位置上一待就是七年?
“你也知道放火之人絕非尋常,而被那些人縱火的又豈是平常人?你就不怕來日找你的麻煩?”馮雲問。
章縣令坦言:“太子妃殿下垂詢,下官方直言,若是換做旁人,下官只會說昨夜睡的沉什麼都沒看到。”
誒?
“所屬安排全是下官的衙役班頭負責,下官心力不濟,又有嗜睡的毛病,故而沒能及時趕到,若縱火之人全滅,想來貴人也知道即便下官連夜趕來結果也無非命喪,還要牽扯朝廷官員事故,若是縱火之人安然無恙,就更沒人找下官的麻煩。”章縣令道。
縱火的人沒事,那被縱火的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當然不會找麻煩。
馮雲瞠目結舌。
百姓沒有蠢的,在縣令之位上待上七年久不升遷的官員更是油滑的找不到把柄。
“那你怎麼敢在本殿面前說的這麼清楚,就不怕本殿上呈陛下?”馮雲問。
章縣令又是行禮:“殿下早已經告知了下官要上呈陛下,下官又怎敢有絲毫隱瞞。”
馮雲:“……”
還真是坦誠,她就要懷疑這位章縣令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帝也在。
“本殿看好你。”馮雲說了這句,打發章縣令出去。
章縣令出門,刀筆吏也退了出去,後面關著的房門中,季子墨走出來。
刀筆吏記錄的馮雲和章縣令的對話擺在馮雲跟前,季子墨沒有看,走到視窗看向窗外。
章縣令已經到了外頭,外頭的兩位裡正,一個是本鎮裡正,另一個是來幫忙的鎮子的裡正,兩位裡正連忙迎上和章縣令說著什麼,雖然聽不到所言,但看那兩位裡正的神色,是對章縣令的話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