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說，一面慌手慌腳地拆起了頭發，動作粗魯，不時t輕嘶兩聲，胤祥見狀忙上前細細幫她拆開發髻，捋順了頭發，然後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

“不愛惜頭發以後掉禿了可就糟糕了。”宮裡當然沒有哪個女人掉禿了頭發，外頭卻能見著，有一回胤祥便看見一個那樣的女人，加了假發還是能看見大片暴露出來的頭皮，“我跟你說，女人禿了和男人不一樣，女人是中間一片油亮油亮的，她把四周的頭發都梳了上去蓋住，可是頭一歪，頭發就會分出幾條大大的縫隙露出光禿禿的頭皮。不過那人聰明，用墨水把光禿禿的頭皮塗黑了，可是不巧那天趕上下雨，我一掀開車簾，正好看見她頭上往下淌墨汁呢，滲人得慌。”

說得兆佳氏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如果真成那樣還讓人怎麼活？

“要是我成禿子，爺會嫌棄我不？”兆佳氏小心翼翼地說，“我是打算給爺生十個八個孩子，兒女一大群，讓他們天天圍著你打轉，可是生閨女時我就掉了不少頭發，到時候我一定會變成禿子的。”

說著說著，彷彿看見日後自己禿頭得靠墨水遮掩頭皮的悲慘模樣，嗚嗚咽咽哭泣了起來，讓胤祥頭大。早知道就不嚇唬自家福晉了，明知道她想象力豐富，這下子少不得要安慰到半夜了。

如此這般，兆佳氏留宿在前院書房竟然慢慢成了定式，後宅中其他女人自己少不了酸話，更有人遞話到胤祥跟前話裡話外都是書房乃待客之地，兆佳氏留宿那裡就是不守婦道。可是此時的胤祥卻深覺這種相處模式十分溫馨，晚上給妻子細細捋順頭發，柔順的長發穿過手指的感觸讓他沉迷其中，更有兩人擠在書房炕上共同看一本書時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滿足感是無法形容的，彷彿心口中一直以來的空虛被填滿了。

“待客，現在還有誰登門？如今這府裡內宅和外宅又有什麼區別？”胤祥說道，因為他被皇阿瑪厭棄，就連四哥都不好直接上門，找他時多是讓人傳話自己過去。其他人，又有誰會登門找他？

一句話讓人落寞敗走，想當然，能夠隨意出入胤祥書房的仍然只有兆佳氏一人。

另一邊，康熙翻找出隆科多給妾室請封的摺子，一字一句看完，臉上的怒氣越盛。隨即，又給壓了下去，招來一個人，將摺子扔到地上：“去查，隆科多到底是不是寵妾滅妻，朕要詳盡的資料。”

那人撿起地上的摺子，見皇上沒有收回去的意思便知道是讓自己看的，開啟瀏覽了幾遍過後，將摺子恭恭敬敬呈給梁九功，跪安離開。

康熙半眯著眼睛望著那人的背影，琢磨著如果此事當真，又該如何處置隆科多。舅舅佟國綱戰死後，佟國維理所當然成了佟家家主，自己對佟國綱的恩裳自然有很大一部分落到了他身上。不然以他出徵幾回不是潰遁就是延誤戰機，哪裡還會給他一個獻策的機會官複原職？

可惜，這個舅舅到底讓自己失望了。

兒子和舅舅哪個更親，那還用說嗎？一個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一個是沒啥功勞靠著自己念舊情得以身居高位的舅舅，特別是這個舅舅還插手他們父子之間，對太子多有排斥。可以說，康熙在看到胤礽寫的小說時，第一時間就當成了兒子對於舅舅不滿的反擊之作，是以，才能壓下怒火。

一個當舅爺爺的人去針對小輩，還不能讓人寫東西詆毀？

緊接著，他發現保成寫得極盡詳實，加上隆科多恰逢其會呈上了一封疑似可以充當證據的奏摺，讓他起了調查的心思。如果是真的，由不得他心狠不顧念親情。

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輕敲著桌案，不說佟家針對保成，就是隆科多寵妾滅妻也過於惡劣了，也該給權貴們來一場□□，省得他們一天天不知道天高地厚，挑戰自己的容忍度。正好也從隆科多下手，給佟家一個警告。

手指的敲擊停了下來，康熙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這時，宮人傳話進來：“誠貝勒求見。”

聽到是三兒子求見，康熙沒做多想，只當是來彙報編書進展的，直接讓人進來。不想胤祉進來後左拉右扯，半天不進正題，讓他詫異。

“老三，到底有什麼話直接說吧！”康熙屏退了左右，“現在沒有外人，可以說了吧！”

老三膽小怕得罪人的性子他還是知道的，倒沒有惱怒，左右從來沒考慮過讓老三繼承皇位，當一個王爺還是膽小點好。

胤祉仍然有點猶豫，自己背後告老九的狀似乎不太體面，可是眼見弘皙就要因老九走上歧途，他也不能不管。想到收到的營養液，他覺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觀。

“皇阿瑪。”胤祉囁嚅了幾下，最後將自己的摺子和胤禟出版的書呈了上去，“您先看這個。”

他不好意思說哇，那書也太震驚三觀了。

康熙一目十行掐頭去尾看完了摺子，接著開啟了那本書，只看了幾行就愣住了，半晌才問：“你是說這書是老九弄出來的？還在大賣？”

合上書，康熙覺得事情可能會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