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相爭之患

未成年的皇阿哥逢五去昭仁殿給二殿下請安一事在梁九功的安排下不出半天的時間已經通傳到位, 也就說從十五阿哥到二十阿哥逢五就得過來給胤礽請安一回。至於小格格，宮裡只剩下二十格格，還是個奶娃娃自然是不用來的, 也讓胤礽感到稍微輕鬆一些。

女眷自然是要由福晉招待的, 可他現在等於一個人獨居，沒有小女娃要輕省許多, 不過一想到逢五自己這裡就有4個小孩過來，他的頭疼起來。

十五和十六，自不必說，和十八的一母同胞，當初自己對得了急症的十八不聞不問大概算是得罪人了吧！不過那也沒啥大礙，兩個小屁孩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話而已。

十七貌似身體不太好，是個安靜的孩子, 十二歲也懂事了, 應該不會吵鬧。讓他頭疼的是二十弟胤禕，4歲的奶娃娃，又是皇阿瑪的老來子想必也寵得厲害，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大鬧天空的孫猴兒。胤礽頭疼起來，自己的兒女打出生就是小天使, 又乖巧又可愛, 沒有應付小惡魔的經驗呀！

幹脆讓人把二閨女臘月送來, 三歲的孩子想必能和四歲的孩子玩到一起去，自己也就輕鬆了。哦, 還有弘皙弘晉毓夏三個，正好一人招待一個人。

打定主意，胤礽頓覺輕松許多, 展開紙張繼續寫碑文，提筆，方覺筆重千斤。他已經很習慣網文的寫文方式，猛然換回來還有點不太適應，只好先在腦中回顧一遍以往看過的碑文，好半天，才下筆。

修修改改不覺一天過去。

另一廂，胤禩聽到老爺子讓年幼阿哥逢五去給胤礽請安後，整個人愣怔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心裡說不出的難過憤懣。老爺子，他，終究還是那個偏心眼。

他怎麼就看不到自己的努力呢？

參與奪嫡，與其說是他主動的不如說是被迫的，他一出生就被交給惠妃撫養，屬於天然的大阿哥陣營，不參與進來都不現實。雖然後來他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為了提升母妃的地位、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等等因素主動投身其中，但一開始的推手就是皇阿瑪本人啊！

好不容易只差小小一步就要登頂，卻又被皇阿瑪一下子打入谷底。為了奪嫡，他得到了許多，卻也失去了許多，那些失去的有很多是他難以承受的痛。所以一次打入谷底並沒有讓他放棄，就是再痛，想想支援他的人也只能咬牙堅持。

然而，皇阿瑪再次給他一記重擊。

看起來只不過是讓年幼的弟弟們逢五去給二哥請安而已，可是誰家弟弟會逢五給兄長請安，除非那人是儲君，弟弟們以後是臣。說白了，就是臣子給君上的例行請安。

胤禩的拳頭不禁攥緊了，猛然意識到，奪嫡之路他最大的對手不是太子，而是皇阿瑪本人。

難道這就要結束了？

他不甘心，皇阿瑪那一句辛者庫賤婦只有太後之位才能洗刷掉。

發現自己丈夫遲遲沒有過去，八福晉郭絡羅氏找了過來，立刻發現胤禩狀態不對勁，忙問左右：“怎麼回事？剛才你給爺說什麼了？”

見到是福晉，胤禩的貼身太監趕忙將事情說了一遍。八福晉並不是普通後宅女眷，她和胤禩不但是恩愛的夫妻，更是道路上同伴，事實上，奪嫡的路上也有她的影子，立刻明白過來皇上這麼做背後的深意。隨即心疼起自家爺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家爺為了那個位置有多麼努力，付出了多少。

“爺。”輕輕握住胤禩的手，郭絡羅氏說，“架子搭得再好也得能飛上去才算，普通的禽鳥可飛不上梧桐樹！我相信，你才是那隻登頂的鳳凰！”

胤禩聞言轉過臉，面上卻沒有以前那種堅定。鳳凰，是他一個辛者庫賤婦之子嗎？可是福晉的神色告訴他，她確實那麼認為的。

“那個位置不是人選出來的，是天選出來，你就是那個天選之人。書上有雲：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我認為不是上天小氣故意給人使絆子，而是隻有經歷了那些才足以承受上天的饋贈。”

郭絡羅氏繼續說道，語氣之堅定，讓胤禩愕然，不禁跟著喃喃重複：“……天選……原來如此。”

他的目光沉靜下來，對，是天選，他不能自我放棄，至少還要再努力一把。不過和郭絡羅氏不同，他想的更多，或許是本性如此，更願意為他人著想。雖然自己內心堅定，但是他必須為支援自己的人考慮，不能讓他們跟著自己一條路走到黑：“最後一次……如果還是不成……或許就是到了退步好抽身的時候了。”

郭絡羅氏對此沒有其他反應，在嫁給八阿哥之前，她就已然將輔佐他當成了自己的終生事業。他要去奪嫡，自己就支援他。同理，他要放棄，自己也支援他。成為一國之後，從來都不是她的目標，胤禩舒展的笑容才是她真正的追求。

“嗯，搏過之後方不悔。”郭絡羅氏說道。

兩人正說著話，海善也收到訊息趕來了，皇室近親，訊息來得比別人更快一些。聽完後就覺得不太好，忿忿不平跑過來了。

“皇上他也太偏心了！”海善一肚子的氣，就算太子天然一把王炸，但也甩出來了。被廢了一回，再次冊封時不是自己受傷就是突降冰雹又有蝗災，連人家太子本人都知道行不通自己退出了，結果老頭子居然還不死心。

逢五請安，就是給皇上請安都沒那麼勤快的。

“好了，不說這個，不過是讓幾個幼弟去請安而已，沒什麼實質性的威脅。”胤禩心態已經調整過來，有t些地方太子的規格比皇阿瑪還要高他早就看慣了，不過是再重演一遍而已。

海善低頭一想，確實如八阿哥所說的那樣，底下幾個小阿哥母妃都是漢人，地位低微，年齡又小，朝上幾乎沒啥勢力，確實不構成任何威脅。至於所有成年阿哥每月一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不是聚會就能改變想法的，頂多就是一次次應酬而已。

或許連太子本人都不樂意費心思搞聚會呢！

把幾個派系湊在一起，雖然大家都是兄弟，面子上過得去，但想要其樂融融的氣氛還真不容易。

“八爺說的對。”海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來，“與其關注那些虛啦吧唧的東西不如務實，再過一兩天老九就要離京了，此次我親自出馬，必然把老十徹底拉攏過來。”

誰知，胤禩卻搖頭道：“老十從小就和老九好，我們誰出馬都不可能把他從老九身邊拉開，此次行動主要拉攏物件是阿靈阿。比起老十，阿靈阿對我們以後的路更重要。”

胤禩看得十分清楚，老十貌似比老九敦厚，但他們二人中，老十才是會思考的那個人。之前他能將老十拉上自己的車不過是因為老九跑過來了而已，現在老九有意下車，老十定然也會緊跟著下車，畢竟之前老十似乎就有想下車的想法，只是老九當時特別堅持而已。

所以，他才會把重點轉向阿靈阿，直接釜底抽薪，將老十母家中最有實力最有野心的人拉攏過來。恰好，阿靈阿和溫僖貴妃不是同母所出，又頂了老十嫡親舅舅的爵位，讓他有機可乘。

海善很快想通這一點，點頭附和：“八爺英明。”

想當然，他們只是重點在阿靈阿身上，九阿哥離開後還是要做出一副拉攏十阿哥的樣子以麻木對方，讓他們好暗中向阿靈阿遞出橄欖枝。不過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原則，對老十的拉攏也是真心實意的，凡事都有個萬一，萬一就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