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爭産沒有結果,反而是溫巧孃的那些嫁妝裡的鋪子、宅子,還有這些年的租金收益,都必須要歸還溫巧娘。至於租賃溫巧孃的鋪子、宅子的人,也會由何家出面,送還給溫巧娘;何家收著的溫家的那些産業等,也會在半個月之內清點完畢,給溫巧娘送去。
不是何家真的那麼光風霽月,而是事已至此,外人攻訐的事情他們都犯下了,若是還不知改正,那何家哪裡還有臉面在?越是自以為有身份人,越是要臉面。何家自然如此。
於是,哪怕到了第二天,何家人在報紙上看到了溫巧娘發的那三條公告,知曉何家會因此被四萬萬同胞懷疑嘲笑,也只能咬著牙認了。
錯已然犯下,證據證人俱在,那麼,就只能承認,不能辯解。
客棧裡,奶孃等瞧見何家來送還小姐的嫁妝,還說溫家老宅今天傍晚就能收拾出來了,小姐嫁妝鋪子和宅子的租金,今年的已經收了,也給小姐換成大黃魚和小黃魚送過來了,從明年起,租金就都由她家小姐收著。
只是溫家父子後來給的那些産業的租戶,大都表示以後不租了,再過半個月,就能把房子給騰出來。
奶孃明知這是何家故意的,想來是惱了自家小姐。可又一想,這有什麼呢?何家惱了小姐,至少能把東西還回來,要是不惱,像從前那樣,小姐可是一分錢的租金都拿不到。
叢夏也沒說什麼,甚至,她都沒有問何敬翼和何敬瀧一句。
前來歸還這些東西的何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看向叢夏的目光格外不同。
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呵呵,她們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
叢夏才不搭理她們是怎麼想的。
她又在客棧住了一個月,反正有錢付賬了,等到何家把所有的産業都交接清楚,奶孃的兒子大柱和兒媳大春,已經看著人把老宅重新修葺了一遍,還把那些關掉的鋪子,都重新打掃幹淨,換了門鎖。
叢夏這才帶著小女兒何敬貞,到了溫家老宅。
又過三天,叢夏吩咐大柱,把一間院子裡的石榴樹給搬遷了,她打算給這石榴樹挪個地方。
然後,就從這石榴樹下面,挖出來了三口大箱子。
這三口大箱子裡,滿滿的都是金條。
而何家這一個月裡,則是忙的焦頭爛額,他們因著名聲受損,在談生意上面到底是損失了些利益,但該談成的生意也一個沒落下。這讓何家人鬆了口氣,覺得名聲這種事情,真沒了,也就沒了好了。
結果,就是這其中的一樁生意,把何家給狠狠坑了一把,何家收了定金,把貨物給交付了,結果,那家原本跟何家有十幾年生意交情的人,轉手將貨物高價賣了,人就跑了!跑了!
更有一人,因是何老爺子的老友,性情闊達,為人忠厚,對朋友至誠,何老爺子便在一年前,給這位老友和銀行做了一回中人。何老爺子相信老友的品行,也相信老友有這樣的實力還清債務。結果……他那位老友,在那天過來罵了他一頓後,就、就突然變賣家業,跟著他那崇洋媚外的兒子,出國了!
而何老爺子的老友欠下的債務,自然就落在了何老爺子身上。
何家:“……”
何家頓時一陣雞飛狗跳,家裡的錢財也是莫名其妙的散了不少。
就連一心想要為自己的志向而努力的何叔光,也不得不分心在平日裡的諸多瑣事上。
他白日裡要做一個文人,夜裡要學習和繪畫各種槍|械設計圖,著實繁忙。以前生活上無人相擾,家裡人也都以為他晚上是在看書學習,妻子根本不被允許打擾他,他專心致志,不為外物所擾。可現在……
何叔光不禁頭疼的將筆放下,只覺一陣心煩意亂。
他的志向,他的國家,他的革命,怎能被這些瑣事糾纏的無法完成?
不如,離開這個家吧。
但是,以什麼理由呢?無論如何,他的革命黨身份絕對不能暴露。
何叔光轉著手中的筆,微微眯眼,就想起了近日對他糾纏不休的曾曉曉,那是個天真純善的女孩,和她結婚,或許不錯?
何叔光這般算計著,對新女性曾曉曉頗有好感,可是,當夜夢裡,他再一次夢到的,卻是他的前妻。
新婚那一日,他冷著臉將蓋頭掀開,露出的那一張嬌媚無雙的面容。
何叔光翌日醒來,卻也只覺夢到了前妻,只是因著愧疚而已。無妨,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