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就等你回來,拿著朝廷給你的批文給你修進士碑坊吧,老天爺啊,我都快四十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這一天。”
張牛感慨地看著聞瑎,可惜她爺走得太早了,沒看到這一天,不然他得有多驕傲,能瑎哥兒你這樣一個孫子。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姑娘能配上她。
說起來,瑎哥兒今年也要滿二十了,馬上就要成年了啊。
聞榮發墓前。
聞瑎磕了三個響頭。
“爺,我已經考上了。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就去找大姑,就能給爹翻案。爺,其實我不喜歡當官,我也不想待在京城,我甚至一點也不稀罕京城的榮華富貴。等這些事辦完了之後我就求聖上讓我在咱們洛泉的一個縣裡當官,他要是還記得往日的一點情分,一定會同意的。”
“說來也奇怪,我在京城見到了一個和我娘很像的人,可惜也就只有那一面。爺,你知道嗎?我可不是帶把的男郎,我是個姑娘,我現在也不清楚當年我娘為什麼要把我當做男孩來養。”
“我遇見了挺多人,各形各色,也交到了朋友,有了兄長。”
“可是爺,你說為什麼你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是這麼想你?”
聲音顫抖著,喉嚨哽住了,淚再也止不住了。
近鄉情怯,回鄉思親。
盧屹規早就聽見門外的動靜了,可是過了一炷香了,人還是沒有進來了。
他扯了一把鬍子,從桌子底下翻出一瓶酒,放到了桌子上,之後就徑直往外走去。
木門突然被開啟,聞瑎嚇了一跳。
她手裡掂了一堆東西,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看著有些傻。
可即便她在門外傻站了很長時間,也依舊沒有想好見到老師之後要說什麼。
盧屹規拄著柺杖:“回來了。”
聞瑎:“回來了。”
盧屹規用柺杖點了點地:“那你小子還愣在門口幹什麼,不進來還非得等老夫請你不可?”
“是,老師!”
盧屹規搖了搖腦袋,又拿起腰間的葫蘆上的藥酒喝上一口。
“考上探花啦,小子,怎麼樣?衣錦還鄉的感覺是不是特別爽,街上的小姑娘是不是把手帕香囊都塞到你懷裡了。在京城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姑娘,你什麼表情,老師我也年輕過,這些我都經歷過。你師娘就是因為我長得俊才看上我的。”
聞瑎看著盧屹規消瘦的臉龐,有些小心地問:“老師,你現在身體怎麼樣?”
豔陽高照,盧屹規又喝了一口藥酒,暖了暖身子:“老夫身體好得很,你不用擔心。”
不等聞瑎發問,盧屹規把木桌上酒推了過去示意她自己倒著喝:“見到吳居了嗎?”
“見到了。”
“那應該也見到宋端那小子了吧。”盧屹規說這句話的時候摸了一下胡須,有些幼稚地撇了撇嘴,“那小子可是個猴精,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聞瑎心裡一曬,原來老師眼裡宋端是這樣的:“沒有,師兄人很好的。”
盧屹規嘖嘖兩聲:“看來你已經被那小子的表象給騙了,算了,不說他了,沒什麼意思。說說你自己吧。以一甲探花之名入翰林,在那裡鍛煉一段時間,就該把你扔到六部去了。你有想過之後的路嗎?”
“你離開淩昌之前,我曾問你以後何如?如今我在問你,你的答案還是沒變嗎?”
聞瑎倒酒的動作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開口:“我想去外放去清赤府。”
那種平緩的語調從她嘴裡說出來,好像外放是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
盧屹規沒說話,倒是臉上的鬍子抽了一下。
聞瑎試探性地問:“老師,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