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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每日清晨,路上總是有許多馬蹄踢踏著從身邊呼嘯而過。聞瑎自然也已經習慣了在大街上聽見馬兒的嘶鳴和喘息之聲。

不過,今日不上早朝,不同以往此時人還稀疏,只有零星幾個步行在這大街上。

聞瑎靠右側行進在大道上,只覺得那馬蹄踢踏著地面的聲音過於猛烈,但是當她意識到不對勁轉身回頭看時,已經沒辦法躲避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處於危急狀況下時,腎上腺素會加速分泌,母親可以為了救自己的兒女空手抬起一輛重達千斤的車。

但真正遇到這種意外的時候,明明想要移動卻有心無力,聞瑎的心髒怦怦直跳,身體卻僵硬如死屍,她心裡狂喊著快躲開快躲開,但是全身上下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聞瑎注意到棗紅馬上的袁瞻之時已是無法避免的危亡關頭。忽然間,她感到天旋地轉,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袁瞻拉著韁繩,用力狠狠地踢了一腳身下的馬,身體向前俯沖,把聞瑎一把摟入懷中,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那雙目赤紅已不辨方向的瘋馬則死死地撞向了結實的牆面,頭破血流,倒在地上,嘴張得很大,不斷地喘著粗氣,銅鈴一般的眼珠撐滿了整個眼眶,未曾閉上,四肢卻還在地上不斷地在空中翻騰踢踏,卻沒有任何著力點,也因此始終未能站起來。

袁瞻的紫色官服被劃破了幾個大洞,路上細碎堅硬的小石粒劃破了他的手臂和臉頰,官服上滿是塵土,模樣看著狼狽極了。

手腕上的佛珠也散落一地。

反觀他懷中的聞瑎,身上不見任何傷口,連青色官服也只是蹭髒了後背和衣服的下擺一角,稍微擦拭便可整潔如新。

又來了,腦袋抽痛欲裂,袁瞻咬緊牙關,不允許自己發出任何懦弱的呻|吟之聲,這種痛和頭部被貫穿的劇烈傷痛並不一樣,這是一種讓人燥熱、失去理智,讓他混亂的脹痛。

他心裡充滿了想要發洩,想要破壞一切的暴虐情緒。而這種來自大腦深處的抽痛,這種暴躁易怒心緒不寧的痛苦已經持續了多年。

無藥可醫。

若非檀香能清心凝神,他不清楚還能忍多久。可懷裡的這個人,簡直就是天生為他而生。

聞瑎此刻神情恍惚躺在袁瞻的懷中,胸口的劇烈起伏,肩胛在激烈地抽搐。

袁瞻全身上下泛著刺痛,但神情卻詭異地顯露出愉悅之色,他的雙手逐漸縮緊抱住聞瑎,將她死死地貼在身上,感受著懷中之人的體溫,心緒逐漸平靜下來。

真是好久不見了。

聞瑎被束縛的呼吸有些困難,眼皮跳了幾下,神志逐漸清明。她掙脫不開袁瞻,只得在他耳邊喊道:“袁瞻,袁文璲,袁大人!”

清脆但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袁瞻卻置若罔聞,迷戀又上癮地將頭埋入聞瑎的脖頸之間,薄唇似乎輕觸到了懷中人柔嫩的肌膚,引起了她一陣顫慄。

過了片刻,袁瞻才放鬆了身體,松開了對聞瑎的禁錮,眼中的暴戾神色也逐漸消失。

一顆佛珠滾動到了袁瞻的手邊,他眉頭緊皺,神色有些許痛苦,身體微微蜷縮,神情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脆弱,明明一臉狼狽,卻不減絲毫清俊,看著令人心碎。

那發了瘋的牲畜此刻似乎也累了,躺在牆角,除了後肢偶爾抽動,便再無其他的動作。

“袁大人,您還好嗎?身上哪裡不舒服,還能站起來嗎?”聞瑎有些慌亂地問。

袁瞻:“你沒事吧。”

“我沒事,您救了我,我沒受一點傷。太感謝您了。”

聞瑎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來,心裡的愧疚之意更甚,她剛才在這人懷裡掙紮,並不清楚袁瞻居然傷得如此嚴重,也不知道那動作有沒有加重他的傷勢。

袁瞻的右臂被聞瑎攙扶著,左手撐在地面上掙紮著站起來,可直起身子的瞬間卻一個踉蹌,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他的一手摟住了聞瑎的腰,另一隻搭在聞瑎的肩上。

外人看來,兩人好似相擁。

袁瞻發出一聲苦笑,飛入鬢角的劍眉此刻也帶上了幾縷愁思。

他的聲音虛弱,喃喃道:“可能是傷到腿了,聞瑎,我有些難受。”

聞瑎眼眸中的愧疚和不安的神色更甚了,“袁大人,我扶著你,我們去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