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這種明顯的不同,徐令孺、俞脩樾、聞瑎三人分配一位教習,其餘十一人為一組分配另一位教習。教習的主要任務和職責也因為這種劃分有明顯的差異。
徐令孺原本是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那裡,不過看到聞瑎後,倒是對她笑了一下。
不過這種廉價的笑容罷了,但聞瑎已經覺得自己的後背被其他人嫉妒羨慕的視線射穿了。
聞瑎眉梢裡的嘲意一閃而過,眉頭稍皺即平,隨後神色波瀾不驚,連眼皮都未曾抬起。
三人的教習先生是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施精濂,此人便是先前會試的評卷大臣之一。
施精濂和徐家本就交好,作為三品大員,即使不如徐邈敞權勢之大,也不比其他官員差多少。
作為三人的業師,施精濂對三人一視同仁,任何人也找不出差錯。可人心不僅是肉長的,且這心的位置從來都是偏的。
在官場之上,只有利益關系才能決定誰做錯誰得錯,否則就只能任人魚肉。這個道理,施精濂比誰都明白。
聞瑎某日和俞脩樾閑談,兩人聊起這位施大人,彼此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又瞬間錯開,哈哈大笑起來。
徐家,徐令孺的臥房前廳。
此時正是半晚用膳的時候,餐桌上是四菜一湯,八珍玉食,素中有葷。
可惜即使是如此佳餚,徐令孺卻沒什麼胃口。
他與聞瑎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難道是自己的暗示還不夠,那人寧願和一個西丹莽夫交往,也不對自己熱情半分。
他何時有這種冷臉貼別人屁股的時候。可是,這是父親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從。
原本這樣也就罷了,可今日他卻在父親書房發現了一封他和匈奴單於的密信。
徐令孺想到這裡,心神恍惚。
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瓷勺碰上瓷碗發出清脆的“哐當”聲。起身佇立門前,仰望著銀白色的月光,皺著的眉終究歸於沉寂。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名身穿淡青色長袍、面容沉穩約莫四五十歲的男子走進了他的院內。
徐令孺側過臉看去,有些心虛,瞳孔驟然一縮。
“在翰林院如何?”此人說話時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嚴感,讓人不敢小覷。這男人氣勢沉凝,目光深邃得彷彿能穿透一切阻礙。
見這人進來,徐令孺微一沉吟,道:“孩兒尚可。”
徐邈徐敞看見桌上未曾動過的飯菜,卻沒說什麼關心的話:“你可從聞瑎口中探出什麼?”
徐令孺垂首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需要在給孩兒一段時間,再探上一探。”
徐邈敞面上帶上了一些怒意,但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出來,只是淡淡地拿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茶。
“陸有之那個老匹夫不可能這麼簡單就下決定,皇上如今又重新派了一隊人馬親自去親,任他想要拒絕也難。袁家的女兒也送進宮裡了,這天要變了。你莫要讓為父失望。”
徐令孺嘴唇翕動卻無言,他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父親的那封信是怎麼會事。陸有之原本是兵部尚書,父親讓自己去探聞瑎的話,究竟是為了政權還是他不願深想的那方面。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後宮秀女的大選早已拉開了帷幕。不過,這與還是小小翰林院編修的聞瑎無絲毫關系。
翰林院,聞瑎此刻正寫字於桌前,筆鋒鋒銳淩厲如斯,返鄉歸來之後,她的筆觸不自覺地有些變了。
她將手中筆輕輕放下,剛抬起頭,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就猛然砸入眼中,幾乎是瞬間,那表情就含上笑意。
可惜,沒有掩蓋住他眼中的張揚輕狂。
徐令孺:“聞兄,你我如今已經共處近一月,愚兄還未曾邀你共飲一杯。不知今日如何?”
聞瑎微微一笑,婉言拒絕:“徐兄,實在是不巧,在下的師兄今日剛從外地回京,我們已經約好今晚小聚。”
聽著這話,徐令孺眉眼抽動,又是一個新藉口,老子已經邀請這人不下三次了。
可表面上依舊唇角含笑,他狀似思考,略一沉吟便道:“既如此,明日如何?”
事不過三,徐令孺目光幽幽地看著聞瑎,一雙漆黑的眼眸中透著幾分冷意。
聞瑎見他神情不善,當下自是明白不能在拒絕,心裡幾分不爽,卻也只能答道:“徐兄,那就約在明日。”
傍晚,暮色四合,秋寒漸起。
聞瑎所住的那官舍的窗戶有一處爛了洞,她正準備出門買幾張窗紙將這張換下。
此時,門外卻傳來熟悉的慵懶聲線,在喊著她的名字,尾音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