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半月前,你和陳向坤見過一面,莫非在哪裡發現了什麼不對之處。”聞瑎把所有線索都在腦中捋了一遍,但始終缺少重要的一環,她無法將其串聯起來。
“你終於叫我師兄了,小師弟~”宋端的語氣戲謔,貌似調侃,但看著他嘴角的那抹笑,卻也知其心中甚悅。
聞瑎愣了一下,一臉平靜地回懟:“我不喊你師兄,還要喊你師弟嗎?”
宋端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你若是想這麼稱呼我也不是不可以。”
聞瑎用手壓下額頭不斷抖動的青筋,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嘆了口氣,那麼大的人了,怎會如此幼稚,宋端這人在自己心裡的形象真的越來越崩塌了。
宋端終於正色道:“正熙十二年,先帝在世之時,時為大皇子的謝遠林曾與其父爭吵,先皇憤怒之下用長劍劃破謝遠林手背,傷至筋骨。此事乃宮禁秘聞,知曉此事之人不出十人。現在多一個你了。”
他眉眼彎彎,舔了舔唇,努力裝出天真的樣子:“陳向坤手上的傷口與大皇子所傷之處毫無二致。”
聞瑎努力保持著鎮定的神色,哦,不出十人,但其中有一個是你。宋端,不,宋大人,你到底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秘辛。
“你的意思謝遠林易容成陳向坤的樣子在宜新活動。”聞瑎扯了扯嘴,說出這句讓她都覺得十分匪夷所思的話。
宋端點了點頭,一臉無辜:“所以我當初才說,若一切如我所想,恐怕這不是僅憑我們就能解決的事,需要待聖上決斷了。”
陳向坤把玩著手中的扳指,頗有深意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陳向坤。
“你今天幹得不錯啊。”
陳毛生心裡驚疑不斷,這種語氣,他做錯什麼了,卻不敢斷然出聲,他跪在地上把頭埋得更低了。
陳向坤把扳指帶到手上,用依舊沒有波瀾的語氣吩咐:“陳三,把他一條腿卸了。”
陳毛生臉色蒼白,看著陳三一步步向他靠近,“家主,家主,我做錯什麼事了。還請您明示。”
“今日的行動,你告訴我了嗎?”陳向坤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
“我,聞瑎今日一早才吩咐,我根本沒什麼時間準備就出發了,來不及向您彙報。下次一定不會了,小的,小的就算是死也要先把訊息告知。家主,您饒了我吧,求求您了。”陳毛生瞳孔猛然縮小,立刻反應過來磕頭,聲音沉重,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砰,砰,砰。
陳三沉默著,看到陳向坤的神色,重新退到了牆角。
陳毛生快速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謝謝您,謝謝您!”他的語氣裡帶著驚嚇的哭腔和後怕。
“回去好好想想,別讓我失望。”
陳毛生雙腿癱軟在那裡,嘴裡不斷地重複著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冷汗浸濕了厚厚的棉衣。還好,太好了,他還活著。
他被陳三領著衣襟提出了門外。陳家大門前一片寂靜,過往的行人只敢遠遠瞄上一眼就匆忙離開。
門口的兩個家丁把他架起來扔到馬車上,陳毛生縮在馬車的一角,顫抖著雙腿慢慢坐下。顛簸的馬車搖晃著駛向縣衙。
陳三往陳向坤的煙袋裡加了些煙絲,雙手遞給他,“主子,陳毛生並不知道關於金逸山莊的事,也不清楚您的身份。今日這麼做,會不會打草驚蛇,讓官府那邊疑心。”
“你覺得聞瑎這個人如何?”陳向坤順手拿過放到嘴邊,吸了一口。
陳三想到陳向坤對聞瑎以往的態度,謹慎地回答道:“小的不敢妄自評論,約莫是個好官。”
陳向坤緩緩吐出一口,稜角分明的面孔隱藏在煙霧下,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大概過了半晌,他才輕笑道:“她長得不錯,腦子也不錯。”
陳三滿眼驚詫,他只知道主子是男女不忌,難道是看上這新縣令了。陳三閉著嘴不敢說話,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官府再疑心又如何,陳向坤這人做的任何事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陳向坤狠狠地吸了口煙,滿不在乎地讓陳三滾了出去。
“所以,我們接下來只能等聖上的諭旨下來嗎?”
“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