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跟過去相比,他更喜歡這種為老百姓做實事的感覺。
聞縣令是個好官,真是個好官,稱她為拯救宜新百姓於水火的人一點也不為過,麻洪昌不由得在心裡感慨,他摸了摸胡須,又抿了口茶,繼續低頭附在案牘之上。
麻洪昌手邊的卷宗不斷減少,下午他埋頭苦幹了快要一天後,才突然意識到今天一天都沒見到聞瑎。聞縣令那個工作狂魔居然不在,麻洪昌奇怪的咦了一聲,前幾天聞大人可是徹夜通宵處理案宗,今日怎會曠職,莫非是出了什麼亂子。
還沒等他細想,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聲躁動,似乎有人在說話,麻洪昌沒聽大清,他推開房門一看,正好看到了聞瑎和她身後的林香照。麻洪昌恍然大悟,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怪不得,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大人,您回來啦。”麻洪昌迎了上去,臉上堆著曖昧的笑,“不知這位是?”
聞瑎淡淡的淺笑,視線銳利逼人:“這位姑娘是我義妹,如今在我這裡小住一段時間。”
“麻縣丞,收收笑,此事非你心中所想。不過也麻煩你一下了,本官不想聽到什麼雜言碎語,免得影響心情。”
麻洪昌老臉一僵,都怪聞縣令太過於年輕了,他有時候會忘了聞瑎不管是手腕還是能力都不是他可以揶揄的物件。
“是是,您放心。”
麻洪昌心裡嘀咕著他這位年輕的上司是真的不近女色,還是說身體有什麼殘疾。他小小地吐槽了一番。
“林姑娘,你住這件屋子,這裡已經全都打掃過一遍了,裡面的被褥都是新的。若是有什麼問題,你可以來找我,既然我同意你跟著我來宜新,那我會對你負責的。”
林香照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聞瑎想著她可能是累了,她站在這裡林姑娘應該也不方便休息,那如此他也不多加打擾了。
“林姑娘,好好休息,我就先離開了。”
聞瑎的右腳剛踏出房門,袖子就被扯了一下,扯得很輕,聞瑎甚至感覺到了那隻手在顫抖。
“林姑娘,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為什麼對他們說我是你的義妹嗎?”林香照沒有松開篡著聞瑎衣袖的那隻手,她抬起頭,目光直視著聞瑎的眼睛,裡面似乎起了一層霧。
難道是這個說法冒犯林香照了嗎?
“抱歉,林姑娘,我不知道這個稱呼對你造成了困擾,我只是不想別人非議你。”聞瑎抿了下嘴,有些慌張地解釋,“你別哭啊,你若是不喜,那我以後不這樣說了好不好。”
“沒有,”林香照松開了手,下唇被她死死地咬住,她抽噎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噎著說,“我沒有感到困擾,我只是,我只是想說謝謝你為我做得這麼多。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之好?”
聞瑎一時語塞,只好又拿林中水做了藉口。
聞郎君,真的只是這樣嗎。林香照擦掉眼淚,展顏微笑,“聞郎君,我一弱女子沒什麼能回報你的,還好這一年總算沒有浪費,我對自己的手藝可是頗有自信。聞郎君,從今天起,你就有口福啦!”
七月中旬,酷暑難耐,蒲扇、凉簟銷量飛升,畢竟這種天氣,只是在外面走上一會,便會大汗淋漓。
此時,長峰山上的水渠竣工。
泉水從山澗的泥土中汩汩流出,穿過遍山松林、越過層巒山的嘩嘩地傾瀉而下,流入人工建造的蓄水池中,再築水渠將泉水引入村莊,引灌農田。
後世記載,太興二年,時任宜新縣縣令的聞瑎,組織民眾導引長峰山之泉水,修建一座長三尺之寬的水渠,解決了宜新縣進二十多個村莊的人畜飲水、農田澆灌等問題。而後,同年八月,當地的黎民百姓懷著對他的敬仰,在渠首修建了一座“聞公渠”。
七月下旬,聞瑎被調任回京,宜新的百姓追別滿道,涕泣留連,競欲遠送。聞瑎不知道的是在她回京之後,宜新百姓為她建了一座聞公渠。
聞瑎離開宜新之時,將所得俸祿的半數派人交給了曹鵑荷。離開的前一天,聞瑎去偷偷看了她,聞瑎站在一個角落。
那時候隔壁早點鋪子的老闆谷鐵樹正在逗曹鵑荷笑。聞瑎看到曹鵑荷臉上露出的笑容,笑意也慢慢爬上了臉,她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臉頰,揹著手轉身離開了。
姑姑,再見了。
林香照自是和聞瑎一同前往京城。
林姑娘也不讓聞瑎稱呼她為義妹,如果非要給別人介紹,一定要稱呼她為聞瑎的私人廚娘。聞瑎最開始並不答應這個說法,奈何林香照軟磨硬泡,硬是把她給說服了。
或許是和聞瑎越發熟稔,林香照原本的小性子也不再遮遮掩掩。
聞瑎掀開車簾,問道:“小林,東西都齊了沒有,咱們要出發啦。”
林香照抬眼時看見她唇角微彎的弧度,心跳漏了一拍,隨後掩飾般地大聲回道:“一切準備妥當。”
聞瑎揉了揉被這震到發疼的耳朵,“林小廚娘,只知道你廚藝好,沒想到你嗓門也這麼厲害。”
林香照哼了一聲,“聞評事,你就要去大理寺任職了。京中可不比這偏僻的宜新縣,也不知道你到了京城之後會不會被那些老狐貍刷得團團轉。”
大理寺啊,林香照摸了摸發燙了臉頰,表哥就在大理寺,可是她想到表哥的時候,內心竟然絲毫沒有波瀾。她對聞瑎的喜歡,好像和原來她所有喜歡的人都不一樣。
九月初,聞瑎抵京前夕,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