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瑎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調任回京,畢竟以往這種例子實在是少之又少,而僅僅依靠政績被調回京城的官員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因為賄賂。
她雖在宜新縣做出了一番政績,但在不過稀疏平常,若是他人在自己的位置,和自己際遇相同,自然是會做出相同的事。更何況,此事並非她一人之功。
聞瑎並不清楚是她自己有些自謙的過分了。
算了,聞瑎揉了揉臉,反正她作為當朝探花被外放不也是極為罕見。這些當權者的想法,她著實是摸不透。
聞瑎翻閱著過往卷宗,忽而瞧見一位大理寺評事的案子,頗有興趣地翻閱了一番,看完之後卻罕見地走神了。
大理寺與地方縣衙不同,審核的案件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案子。一般的刑事案件都是交由刑部審理的。而這些案件未經大理寺批準,其他部門是不得送監的。
大理寺卿是正三品官員,而刑部尚書乃是正二品,雖說大理寺卿在名義上比刑部低上一頭,但是可是架不住大理寺卿的權力大。
大理寺與刑部、都察院一起被稱為三法司,三司各司其職,刑部受天下刑名,負責審理案件;而大理寺負責審核案件;都察院則是監督這兩個部門。三法司互相牽制,不至於一個部門的權力過大導致冤假錯案的發生。
大理寺設有酷刑和監獄。古人有言:掌刑曰士,又曰理。“寺”,乃廷也,即有法度者也。而大理寺,通俗來說就是達官貴人之牢,所以能夠進入大理寺監牢的都是非富即貴。
比如蕭太後的侄兒,如今就在那獄中。此人因為前些年私鹽一案,被判死刑,但好在他身份顯赫,可惜他的姑母姑母貴為皇太後,但是也只能保他不死。
聞瑎作為大理寺評事,職責便是處理案件公文,決斷疑獄,推按刑獄。
在她之前,曾有一名評事受賄,後被處以死刑。聞瑎當時暗忖這事不簡單,畢竟他作為通曉大齊律法的官員,竟敢鋌而走險,哪怕是殺頭也暗自瞞下線索。
她今日才知這線索與蕭太後的侄兒有關。
聞瑎當初在京中備考之際,便有所耳聞此事,她當初只覺得這位皇親國戚膽大包天,未曾有其他想法。今日再想到此事,她卻忽地意識到,此人如此大膽作為,或許背後和蕭葭皇太後脫不了幹系。
自秦商鞅變法,控制山澤之利,便開始實行鹽鐵專賣。朝廷禁止販私鹽,不僅是保證政府財政之收入,更重要的是防止地方諸侯以及富商積累資金影響中央政權,社會動蕩。
聞瑎將手中的卷宗緩緩合上,看來陛下和皇太後並不如民間所言那般母子一心啊。
同日,禦書房。
謝鬱將手中的奏章開啟,紅筆勾畫。
看到清赤府的奏章,他動作停頓了一瞬,視線凝在了聞瑎二字之上。
謝鬱:“聞瑎今日去大理寺了?”
大太監趙嗍:“回皇上的話,聞評事今日確是第一天上值。”
謝鬱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陣子沒說話。
“大伴,過段日子,你提醒朕把聞瑎調至宮內。明年春吧。”
“奴才醒得了。”趙嗍表面上波瀾不驚,心裡怎麼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謝鬱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雙眼,將朱筆放回筆槽。
“大伴,你陪朕已有多年。如今皇太後可是沒有以前對朕和睦了,她難道以為朕不清楚她背後的動作嗎。”
謝鬱面無表情,語氣也帶著嘲意。
趙嗍不敢回話,他也清楚皇上這時候不需要他回話。
“算了,你去給我泡杯茶。”謝鬱揮了揮手,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小憩。
可他還沒來得及歇息片刻,塞北的急報到了。
九月初九,重陽佳節之際,匈奴猖獗侵犯我邊境,如今雙方已然開戰。
謝鬱盯著手中的加急信件,目露冷色。
趙嗍看出他臉色不對勁,又不敢妄自揣摩他的心思,只是順勢將手中端著的那杯茶奉上,試探道:“皇上,您吩咐奴才泡的茶好了。”
謝鬱視線牢牢鎖在這信上,似乎能從中窺伺出些許垈仁邊境的戰況。
趙嗍低垂著頭,恭敬地又退回到一邊,他的手一直舉著那精緻的茶杯,絲毫不見晃動。
謝鬱將信扔在書桌上,突然開口:“大伴,要變天了。”
趙嗍上前走了幾步,將茶重新奉上,“皇上,奴才其他的不知道,但單單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有您在,這天是如何也不會輕易改變的。”
謝鬱輕笑了一聲,他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瞥了趙嗍一眼,“你倒是會說話。即刻宣三品以上官員進宮,朕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