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佩婉懷孕的時候你就知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謝鬱的表情終於帶上了一些冷意,“是啊,若是蕭佩婉是個安分守己的性子,朕也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只是姨母,這種醜聞,朕寧願讓它消散於泥土之中,也不願讓天下人恥笑。”
“所以呢,你打算如何處置我,是和我那可憐的侄兒一樣悲痛過度身死,還是直接病死呢。”蕭葭終於冷靜下來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發絲,平靜地看著謝鬱,眼神中帶著一絲絕望。
“朕不會讓你死的,你壽辰那天,便搬去秋霜殿去吧。”
蕭葭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了聲,“好,把我打發到冷宮去住。”
等謝鬱離開之後,不愧是先帝的兒子,和他一樣無情,把自己打發到冷宮裡,在自己壽辰那天,這是要誅自己的心啊。
蕭葭再也堅持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六月下旬,宮中的一切已經恢複了正常,蕭貴妃的離去除了空出了福寧殿之外,再無其他變動。
聞瑎用過午膳,在院落內走動著消食。
那李公公卻突然闖進來,神情淩亂,不修邊幅。聞瑎嚇了一跳,以為見到鬼了。
青天白日的,不是聞瑎害怕,而是她早以為福寧殿裡服侍蕭佩婉的太監宮女早已經被陛下秘密處死了。
外界對陛下的評價都是情深意重,聞瑎卻並未被謝鬱在外的表現矇蔽雙眼,不過這不是聞瑎十分敏銳或者能夠洞察人的感情。而是因為聞瑎每天跟著謝鬱幾乎十二個時辰,謝鬱在沒有外臣或者其他太監宮女的時候絲毫不加偽裝。
別說傷心了,她甚至能從謝鬱的表情上看出絲絲的愉悅,而且皇太後如今在慈寧宮已經待了快要半個月,絲毫不見她有什麼動靜,聞瑎於是對自己的推斷也更加確信了,也愈發覺得謝鬱深不可測了。
也正因如此,她自然不覺得福寧殿裡蕭佩婉的貼身僕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聞瑎還在盯著李公公看,試圖分辨出此人是人還是鬼,他有影子,還好,聞瑎遲疑地望向他,“李公公?”
話音剛落,姓李的太監已經給她跪倒在地上了,像是最開始第一面他對皇帝的跪拜一般,如今正對著聞瑎痛哭流涕。
“聞大人,奴才原來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原諒。”
聞瑎退後了幾步,“所以李公公,你想說什麼?”
李太監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人的名字,他顫抖著雙手遞給了聞瑎,“大人,這是我家老父老母和弟弟的名字。”
聞瑎沒有接,只是掃了一眼。
“李公公,有事你就直說吧?你應該也知道我的性子。”聞瑎說得毫不留情,半點不給李太監絲毫遐想的餘地。
“聞大人,您是不是還在生奴才的氣,”這話還沒說完,李姓太監就開始抽自己的臉,力道之大不過一巴掌半邊臉就腫了起來。
聞瑎依舊冷著眼看他,甚至有心思瞎想這人是不是原來經常幹這種活兒,怎麼動起手來如此熟練。
李太監自己扇了自己好多下,他看聞瑎一直沒有反應,臉上微微有些窘態,他停了下來。
“聞大人,奴才當初那樣對您,都是蕭貴妃的授意,絕非出自奴才本意。奴才知道您心善,所以求求您,救救奴才的家人,奴才的一家老小都在貴妃手裡,但是現在娘娘她薨了,沒人知道奴才的家人在哪?求求您幫幫奴才,奴才願意給您做牛做馬,就算把命給您都行。”
聞瑎蹙了下眉,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若是放在一年前,不用李公公跪地磕頭,她可能就已經心軟同意了。
不去求那些掌權之人,反而來求不過幾面之緣,甚至有口舌之交的自己,這李公公可真是可笑。
“李公公,你還是先起來吧。在下不過六品小吏,京城隨手一抓遍地都是。你來求我,不如去慈寧宮求求太後。”
李太監淚眼朦朧,但是他那副樣子實在稱不上雅觀,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聞大人,太後娘娘不在慈寧宮,奴才在冷宮見到了她。太後娘娘,已經瘋了。”李太監給聞瑎重重地磕了下來,“您是離陛下最近的人,也只有您能求求陛下了。奴才的家人都是無辜的,您救救他們吧。”
聞瑎還沉浸在太後在冷宮的訊息之中。
還沒等聞瑎說什麼,門外突然傳來了一人的腳步聲,聲音冷得就像是冬日的雪一樣,淩冽且沒有絲毫溫度,“若是想救你的家人,何不來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