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謝鬱偶爾會做夢,夢中是兩個少年,求學相知,即使好友又是知己,可是謝鬱一直不認為那個愛慕卻不敢言說的身影是自己。
但聞瑎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即便那些不知真假的夢境依舊模糊,但是夢裡的情感卻愈發清楚。是因為朕遇見了聞瑎才把夢裡的身影代入到了聞瑎身上,還是夢裡的少年好友就是眼前人。
謝鬱知道這後宮的嬪妃之中,沒有一人真心在意自己,她們拼了命的想擠進皇宮是為了他身後的權利。皇後自然也是一樣,大家閨秀,世家貴女,是被推選出來的最好的人選。
封袁若月為後,便是將袁家徹底拉攏到了身邊。袁家父子能力卓群,自然會是他權衡制約群臣的利器。
只是,袁若月的表現偶爾卻會讓謝鬱感到奇怪,因為這位皇後不僅不對自己夜宿宮中卻從不寵幸與她的事情感到焦急惱怒,也沒有將此事告訴母族,反而偶爾會露出敬佩甚至贊嘆的神情。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再費功夫費心此事。後來謝鬱偶然從袁若月口中窺得了為何他這位出身世家的皇後,會如此奇怪。
原因竟是因為女人那種天真的感情,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謝鬱知道袁若月或許有喜歡愛慕之人,但是他不在意。皇後只要履行好皇後的職責,把朕的後宮管好便可。
謝鬱不認為他會為了一個虛幻的甚至不知真假的人影而不去寵幸後宮嬪妃。這兩年的時間,他從不臨幸一人,只是因為他知道倘若後宮中有任一女子懷孕,那腹中胎兒便會成為蕭太後的籌碼。
這紫禁城各宮之中都有蕭葭的爪牙,避子之類的藥物又非只喝一次便可,倘若忍一兩年便可解決這一心頭大患,那這樁交易無比劃算,他是自然願意。
不過,如今蕭葭雖已不成氣候,但是謝遠林在黑寧蟄居已久,甚至不惜暗中與匈奴異族來往,就是為了把朕拉下皇位。
眼前的起居郎似乎和他那“好大哥”打過交道,似乎還頗得他喜愛,謝鬱看著眼前的聞瑎,眸中神色閃動。
謝鬱掐著聞瑎的臉頰,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若夢中之人真是這般模樣,也怪不得朕會思慕與此人。
謝鬱湊近,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朕的皇後是不是以為,朕想學那衛靈公、漢哀帝,斷袖分桃,與起居郎有什麼不成?”
點點燈火下,聞瑎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簡直是有趣極了。
這張臉朕真的很熟悉啊,謝鬱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突然加速了,似真似假,連自己都摸不清是為了試探還是真心實意:“愛卿的這張臉的確令人浮想聯翩,如今這般模樣也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愛。朕或許理解,為何哀帝不忍驚動董賢而割斷衣袖了。”
聞瑎唇色慘白,大腦宕機了。一切都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好了,聞大人,朕不開玩笑了。”謝鬱把手收了回來,暢快地大笑出聲。
聞瑎還在楞在原地,彷彿被冰凍一般。
“聞大人,怎麼,還要讓朕請你才肯起來?”謝鬱挑了挑眉,聲音裡還帶著明顯的調侃。
聞瑎一臉菜色,一天被這夫妻兩人戲弄了兩次,如果不是身份擺在這裡,她想狠狠地錘眼前的這位陛下一頓。
“陛下恕微臣無禮,但日後還是請陛下萬不要再開此類玩笑了。”聞瑎的表情僵硬,絲毫不見任何玩笑之意。
謝鬱一手撐著臉,平日裡那雙充滿侵略性的面容此刻竟有些溫柔,輕聲說道:“聞瑎,你原來可曾見過朕?”
見過如何,未見過又如何。聞瑎還沒從剛才驚嚇的情緒中恢複過來,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句話,她囁嚅了一下唇,並沒有出聲。
但是謝鬱似乎也不打算聽聞瑎回答,他轉而繼續說道:“朕有時會夢見一些事情,但是醒來的時候便什麼也記不清了。說來也奇怪得很,但是朕感覺夢裡的那個人是你。聞大人,你覺得為何會如此呢?”
所以說,陛下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原來那時她寬慰自己隨意編造的話是真的。只是陛下既然真的不記得了,而且經過剛才的事,聞瑎覺得當做少時從未見過謝鬱才是最好的選擇。
“陛下或許是最近日日與微臣見面,所以才會將夢中之人的臉代入到微臣身上。”聞瑎說完之後,有些下意識地抿唇,然後堅定地回答:“若非微臣有幸登科,否則絕無機會見陛下聖言。”
謝鬱若有所思的看著聞瑎,她不假思索就回複的這些言辭似乎毫無漏洞,甚至表情也不如剛才他詢問上一個問題那般心虛,但是謝鬱細細思索,卻覺得有些不對。
他剛才的話明顯是在與臣子拉近距離,但是聞瑎不僅斷然拒絕,而且毫不猶豫地否定了他的說辭。可惜聞瑎不是一個草包飯桶,不然他可不敢保證後來會做什麼。
不過一息,謝鬱就失笑著道:“或許真如愛卿所言那般,是朕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愛卿也回去休息吧,朕也要睡了。”謝鬱趕走了聞瑎,只是他望著聞瑎離去的身影,眸中卻更加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