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瑎回到房間,親自給沈思刑寫了一封信,邀請他明日到府中小聚。理由很簡單,就是請他來喝喝茶,敘敘舊,多餘的字聞瑎一個都沒寫。
聞瑎叫人把這封信送到沈府。
聞瑎用過午膳,剛巧看見了俞脩樾的背景,她想要打招呼的手在空中躊躇了半刻,人已經不見了。
聞瑎抿著唇,有些沉悶。在府衙內沒有目的地閑逛著,偶然路過了檔案閣,她剛來這裡的時候來過一次,但是隻是匆匆掃了一眼便處理其他事去了。
她突然起了興致。
聞瑎吩咐人拿來鑰匙,開門進去了。開啟房門的瞬間,在空中胡亂飛舞的飛塵嗆得她打了個噴嚏。
聞瑎用衣物捂住口鼻,走了進去。
裡面的舊案卷宗依舊和原來一樣陳列在那處,甚至不如自己在宜新那個縣城看到的多。顯然是有人不希望自己看見,所以在她到之前就提前清理過了。
有這個機會和能力做到這種地步的人,聞瑎不敢細想,她甚至不願意去想。
聞瑎蹲下來摸了一下地面,灰挺厚的,有段時間沒人打掃了。她走到一側的書架上,沒有書籍的木層上也留有明顯的灰塵,彷彿一切都是自然形成。
聞瑎笑了一聲,只是笑容裡多少帶上了一些自嘲和難過。幹這件事的人的確細致,若是單純地把重要的能夠窺探常邑的卷宗藏起來,的確很容易會被人發現不對。
她去歲在大理寺辦公的時候,經常回到典籍室翻閱卷宗,那個地方非官員不得入內,很長時間才會打掃一次。人為製造的灰塵和自然積累的塵埃,還是不一樣的。
連這個方面都考慮到了,聞瑎笑容帶上了苦澀,這種方式和她在路上見到的那幅做舊的官驛卷宗,似乎是一個路子。
考慮到這種地步,不得不說這個人也是夠謹慎了。
沈家的人做的嗎?聞瑎很想把這帽子扣到他們的身上。
但是聞瑎想到那次與沈家父子的見面,沈思刑還算好一點,但是沈春鵬的確是有夠愚蠢的。雖說只憑這簡單一面,聞瑎不能準確地判斷出兩人的真實性格,但是也初見端倪了。
她不想猜測這個人是俞脩樾,甚至不想回憶起自己只有在給他的書信裡提及了她這次到常邑的要走的路線。
聞瑎的手指摩挲著卷宗。
一束光從窗戶射進來,或許是巧合,順著這束光,聞瑎看到了角落裡一本孤零零躺在那裡的有些破舊的卷宗,已經有些年頭了。
聞瑎走到那處,也不在乎地上的灰塵,直接坐了下來,她翻開那本書頁已經發黃的紙,挺普通的,似乎是三四年前的記錄了。
一目十行,沒什麼特殊了,不過是記載了常邑幾年前的某個轄區縣裡的房屋建設。聞瑎有些失望地把書放回去。
看來的確是巧合,聞瑎有些自嘲的調侃,也是,怎麼可能像電視劇裡那麼巧,靈光一現想到的東西就恰好抓住了命運的咽喉。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走到旁邊翻閱著其他的卷宗。
等等,摺痕,聞瑎把手上的這本書快速了翻了一遍,又把剛才看過的基本再翻了一遍。她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楚。
檔案閣裡的卷宗裡近八成都是簡牘,餘下的少數才是一些紙張樣式的書簡,多是近些年的事情。但是這些書簡幾乎沒有那麼剛才她看見的那本那麼明顯的摺痕。
房屋建築,房屋,住宅,聞瑎沉默地重複著這幾個詞,她小心地再次開啟那本被放回到原位的卷宗。
最明顯的摺痕是第九頁,和倒數的第三頁。
第九頁第一個字是,北;第三頁第一個字是土。聞瑎眉頭蹙起來,怎麼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她的視線下移,到了這頁的最後一個字,東。
時間似乎靜止了幾秒,聞瑎怔怔地凝視著這個字。她的手有些顫抖,心也有些顫抖。
她又翻到了第九頁,第一個字,北;她再次翻回了倒數第三頁,最後一個字,東。
房屋建築,北九東三。
聞瑎下意識地抓住胸口,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無聲地笑了出來。殷君馥描述了沈府的方點陣圖驟然出現在了腦海中。
從北看第九間,從東看第三間。
聞瑎舔了下唇,揚了下眉,笑容有些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