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孺的這封信落款日期是在半月之前,而這名少年在路上走了十二天。若是日期沒有差錯,三天之後,便是徐令孺來這裡的日子。
聞瑎看完之後,將這封信泡到了水裡,幾乎是瞬間,這信紙便化作了白漿。
一個時辰後,沈思刑懷揣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常邑府衙,而聞瑎已經在這裡等他良久了。
“沈家主,好久不見。”聞瑎眸中含笑,卻讓沈思刑心下突然發涼。
“知府大人今日找在下,是為了何事?”
聞瑎指了指沈思刑旁邊的桌子,“您先看過之後,再問我也不遲。”
三日後,常邑府城外的一間破舊的客棧。
現在還未到辰時,大堂之中幾乎沒有客人,除了坐在窗戶旁邊的那個男人。徐令孺已經在這裡坐了半個時辰,他垂眸望著杯中的茶,手指摩挲著杯口。
桌子似乎有些晃,徐令孺從胸前掏出了什麼東西,把它墊在了桌子的一角。
嗯,現在穩了。
也不知道聞瑎有沒有看懂他的暗示,徐令孺把杯中的茶倒在了一旁的地面,他用手背碰了一下茶壺,已經涼了。
天也快亮了,他招呼著店小二,讓他再上了一壺新茶。
店小二看著徐令孺,撇了撇嘴,要是其他人就點了一壺茶在這裡做這麼長時間,他一定早就把人趕出去了。
但是徐令孺的氣質矜貴,看起來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這麼有錢還這麼扣,一壺茶才多少錢啊,店小二嘆了口氣,這年頭掙錢不容易啊!
今早的霧很大,徐令孺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一壺新茶,然後視線又移向了窗外。
又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一個商人模樣風塵僕僕的人走進了這家客棧,他手臂上的繃帶依舊是嶄新的白色,似乎是剛剛纏上了一樣。
他的視線鎖定了坐在窗邊的徐令孺,毫不猶豫地向他走過去。
“你父親還好嗎?”這是這個商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徐令孺掀起眼皮,又放下來,不認識,沒見過。
空氣沉默了。
徐令孺慢條斯理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沒有喝,等著這茶水再次變涼。
“孤王乃是謝遠林。”
徐令孺聽到聲音,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閣下莫要打趣,在下見過厲王閣下,與您並無任何相像之處。”
謝遠林咬著後牙槽,又說了一遍:“你乃是徐邈敞徐閣老之子徐令孺,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孤王的身份嗎?”
徐令孺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眸色沉了沉,他一定要確定此人就是謝遠林,而不是他人偽裝。
謝遠林眉頭蹙緊,“徐閣老讓你將東西帶來,快交給我吧。”
徐令孺雙手交疊,直視著謝遠林的眼睛,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父親為何想不開呢?
“若您真是厲王殿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徐令孺冷目灼灼,他語氣平靜地說道:“您若是真想讓我將東西交付,不如先將您臉上的易容卸下,否則在下實在不能確定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要是眼神能殺人,徐令孺早就被謝遠林弄死好幾回了。徐邈敞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兒子,謝遠林視線上下打量著徐令孺,實在找不出他把東西藏在了什麼地方。
要是這是在黑寧,他早就派人將徐令孺抓起來搜身了。可惜為了不暴露,這次他不過帶了幾人,謝遠林臉色沉下來,眼中的陰霾止不住的往外溢,徐令孺在他的眼中已經和死人無疑了。
但是一想到徐邈敞,謝遠林硬生生忍下了心中的怒意,“店家,給我找一間上房。”
說完之後,他看向徐令孺,“徐公子,我們去房間裡再說。”
徐令孺搖了搖頭,“果然,厲王殿下日理萬機,無暇理會我這個小人物。但是離京前我爹囑咐過我,一定要親自見到厲王殿下才能將此物交付。”
他有些歉意地道:“勞煩閣下通報厲王一聲,在下就在此處等待。實在是物品過於貴重,等見過殿下之後,在下一定親自上門為此日的無禮向厲王殿下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