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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談心 “如果真的要說罪過,那一定是‘……

第7章 談心 “如果真的要說罪過,那一定是‘……

小嬴政斂去所有心緒,垂下視線:“我沒事,多謝阿父。”

秦子楚敏銳地捕捉到小嬴政一瞬間流露的異樣,面上不顯:“父親照顧兒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無需道謝。”

他起身,從尚有餘溫的青銅壺倒了些水,濡濕手上的絲帛,擰幹後遞給小嬴政。

“擦一把臉。”

小嬴政沒有再多言,一語不發地接過絲帛,覆在面上。

當他放下絲帛時,所有心緒都被他完美地收斂,壓在理智的最底層。

“先用飯吧。”他聽秦子楚如此說道。

早晨的飯還是白粥,只在旁邊多了一盞盛放蔓菁與雁醢的小碟。

盛著白粥的木勺送入口中,小嬴政不由想起昨天意識朦朧時見到的畫面。

同樣口感的白粥入口,證實那一切並非錯覺。

昨天,王父的確一勺一勺地為他喂下白粥,在病重照顧了他一宿。

複雜的思緒只維持了一瞬,就沉沒在理智的汪洋之下。

向有價值之人展現自己的仁慈,乃至事必躬親——這不過是一個合格政客的必備手段。

小嬴政平靜地用完朝食,聽從秦子楚的建議,坐著消食了小半晌,再躺下休息。

驛所的僕人收走了碗碟和銅盆,只聽吱呀一聲,木門被輕輕關上,房內再次恢複寧靜。

盡管已不再有頭痛不適之感,但剛恢複些許的幼童之軀仍免不了昏昏欲睡。

小嬴政閉上眼,意識迅速下墜。

這一回,他再也沒有做夢,睡得格外踏實。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幾聲清晰的敲門聲,將他從夢中喚醒。

睜開的雙目尚且沒有找到焦距,外室的談話聲已若有若無地傳入耳中。

“不韋姍姍來遲,還請王孫恕罪。”

不韋……呂不韋!

小嬴政猛然起身,尚未完全恢複的身軀因為這個動作而眼前一眩。他即刻扶住榻沿,穩住身形,等視線內的物品重新展現清晰的輪廓,他翻身下榻,走到木門旁,背靠著坑坎不平的泥牆。

“呂兄這段日子可有收獲?”

秦子楚的聲音隔著木門傳來,染上了幾分模糊。

接著是呂不韋語氣恭敬的回答。

“從武遂至鹹陽一路,我已派人用銀錢打點了一番。只是……似乎有人不希望王孫回國,在附近幾座城中做了不少小動作。”

秦子楚道:“他們未必敢在城內行刺殺之事,但在城外的荒郊野地,可不見得有多少顧慮。”

呂不韋想起趙國外的那場刺殺,心有餘悸,應聲道:“不如再在城中僱傭一些人馬……”

“事以密成,語以洩敗[1]。我信任呂兄,也知道呂兄既然拋擲千金、全力襄助,就絕不會輕易背離——可呂兄身邊的那些人,是否可信?”

秦子楚的聲音多了一分凝肅,“彼時,我接了政兒出城,離開邯鄲,竟有一人埋伏在林中,意圖用暗箭取我父子性命。若先前山林深處的埋伏只是巧合,後頭那人,又如何知道我回城這件事,不偏不倚地守在林外?必定有人暗中傳遞訊息,意圖讓我們父子不明不白地死在趙國城外,再將我父子二人的死推給趙國。”

呂不韋驚了一跳。那時第一波刺客全部死絕,跟隨他們的僱工死的死,逃的逃,知曉秦子楚回趙國的不就只有他一人?

呂不韋當即下拜:“不韋對王孫之情,可謂是披肝瀝膽、同道相益,決計不會做下‘出賣行蹤’這樣的事——要真這麼做,對我而言全無好處,我是商人,豈會讓自己做這種賠本的生意?”

內室,聽著呂不韋剖露心聲的小嬴政牽了牽唇,漫出一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