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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忌接到魏王送來的書信,心中煎熬不已。
一方面,他擔心回國後會因為“竊符救趙”一事被問罪;另一方面,聽到魏國在短短半個月內被連破五城,他又擔心魏國被秦國攻破國都,再無興盛的可能。
一榮俱榮的道理,他並非不懂。
正當魏無忌遲疑不決的時候,他手下一位姓薛的門客求見。
薛門客進門,一開口就戳破了魏無忌心中最深的隱憂:
“主上受諸王禮遇,被視為座上之賓,有多少是因為主上自身,又有多少是因為主上背後的魏國?”
魏無忌神色微變,沒有說話。
魏國使者毛某見此,連忙抓住時機,暗藏鋒芒地道:
“若是魏國國都被破,諸位先王的宗廟被踏於秦國軍隊的鐵騎之下,信陵君您——百年後如何面見列祖列宗,又如何應對天下人的非難?那不止是魏王的先祖,更是信陵君您的呀。”
這一番言語過於戮心,魏無忌當即白了臉色,淩厲的目光射向使者,幾乎要在他身上剜下一層血肉。
使者夷然不懼。他是t受王命而來的使節,魏無忌再惱怒又如何?只要魏無忌還是魏國宗室,他就不能對魏國來使下手,否則便坐實了謀逆之名。
使者不但不怕,還能再次出言刺激。
“天下之人會怎麼說您?貪生畏死,對故國見死不救,龜縮在趙國境內——若信陵君得了這樣的名聲,您在趙國,在趙王面前又如何自處呢?”
這一番言論不可謂不厲害,每一句都切中要害之處。
哪怕魏無忌再怎麼懷疑,在這番言論的逼迫下,也不得不回魏國一趟。
否則,等使者將今天的對話傳播出去,仍留在趙國的魏無忌,怕是會淪為笑柄,被萬夫所指。
薛門客沒想到魏國使者這麼給力,竟然能將魏無忌逼到這個地步。
本來嘛,他作為魏無忌的門客,不適合講太露骨的話,現在好了,魏國使者成了他的嘴替,幫他把該說的全都說了。
如果不是確定魏無忌這邊只有他一個細作,薛門客都要懷疑魏國使者也是他們秦國派出的了。
“使者何出此言?”
魏無忌笑得勉強,藉著這一笑,藏匿了眼中的殺意,
“國有難,身為宗室之子,自當挺身而出,為國紓難,替君分憂。”
“信陵君高義。”使者軟下語氣。
魏無忌畢竟是魏王的親弟,若不是情非得已,使者也不想真的把人得罪狠了。
“不知信陵君……何時啟程?”
魏無忌拂去衣上的皺痕,起身:“宜早不宜遲,今日就走。”
既然只能歸國,那就把利益放大到極致。
提早走,不但能躲開一部分陰謀,還能維護聲譽。
他都如此急切,歸心似箭,誰還能在外說嘴,拿魏國的事戳他的脊樑骨?
在一旁的薛門客跟著起身:“我去安排車馬。”
藉著安排車馬的名義,薛門客送出了一封急信。
魏、趙兩國的交界處,一場針對魏無忌的刺殺,早已準備就緒。
當魏無忌坐著輕車,從林道經過時。
林中倏然射出許多冷箭,每一支都對準了魏無忌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