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小時後,抵達警局。
警官同沈離離握了握手,“沈小姐,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不會不會,只要能對案子有幫助,讓我做什麼都行。”她滿臉正直,繃得有點緊。
“放輕松,不用有壓力,最首要的肯定是保證你的安全。”
對方把更具體的情況告訴了他們,大概和楚姐說的一樣,湯振吃定了警方想把“命換錢”查清楚,一直死乞白賴,張嘴就是胡編亂造,核心目的只有一個:他要見沈離離。
沈燎只能壓著火,罵了句混蛋。
沈離離去撓他的手心,“沒事沒事。”
沉默幾秒,他忍不住勾唇,氣都沒了,“怎麼反倒是你來安慰我了。”
她笑著說:“因為這種時候,當事人的家屬都會比當事人更擔心,很正常的。”
“這又是哪兒聽來的道理?”
“出自——沈離離大師之口。”
沈燎低下頭,笑了聲。
沈離離跟著警官走進審訊室,房間裡光線不太亮,給人一種黑沉沉,略顯壓抑的氛圍。
她抬眼,就對上了一雙黑色瞳孔,接著,那人咧嘴一笑。
湯振今年已經快五十歲,跟白麵團似的於廣通完全相反,他身材精瘦,面板粗糙,眼窩深陷,瘦得眼球往外凸,頭發雜草一樣亂糟糟。
仔細看才能發現,沈離離再瘦個十多斤,估計會與他有三分相似。
對視的一瞬,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直立。
她不明白自己在怕什麼,眼前這個男人已經是一根幹枯的藤條,他什麼都做不了。
但心跳依然很快,耳朵裡響起敲鼓一樣的咚咚聲。
“小離呀,都長那麼大了?真漂亮,跟你媽一模一樣。咱們父女倆多少年沒見過了?”湯振笑著,露出黃牙。
又聞到了。
沈離離嫌惡地皺了皺鼻子。十年如一日,他身上總有一股怪味,混雜著煙草和汗臭的某種焦味。
警官陪著沈離離坐在辦公桌後面,湯振坐在審訊椅中,頭頂有燈照著他的臉。
這個角度看,更瘦了,像掛著一層皮的骨頭架子。
沈離離懶得和他廢話,直接問:“你說我有證據,是什麼意思?”
湯振不答,張口就和她扯別的事:“誒,你現在是不是姓沈啊?你媽還真有本事,傍上大款了,小孩都跟著享福。那你呢,你現在又是跟誰,嗯?”
“湯振!這裡是審訊室,不是讓你來聊天的,”警官嘭地一聲猛拍桌子,怒瞪著他,“態度給我嚴肅一點!”
湯振翻了下眼睛。
沈離離深吸一口氣,說:“前幾天跟蹤我,是想找我要錢吧?像我小時候,來找我媽媽要錢那樣,對嗎?”
“湯離,你到死都是老子生的!老子憑什麼不能——”
“你閉嘴,”沈離離放大音量,直接打斷他,“我不叫湯離,生我的是我媽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