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似乎是到點,項雲天對他們說差不多了。
沈離離沒聽懂什麼意思,走到室外,才乍然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被晚風吹蒙了,竟然看見遊艇正在靠岸。
她回頭看向沈燎,項雲天正和他聊著什麼,他微側頭,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淡笑。似有所感,抬眼,對上她的目光,繼而彎了彎唇角。
“嗯,下次見。”
又一次道別完,兄妹二人下了船。
回到岸上,踩在實地上,沈離離還是多了些安心感,精神卻依然處於亢奮,激動得想唱歌。
沈燎看她始終上揚的嘴角,心情也好,問她:“回家嗎?還是想再逛逛。”
沈離離轉頭,看了他幾秒,腦子裡忽然劃過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
她笑得神秘,說:“哥,作為交換,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看著她的笑容,沈燎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於是兩人乘著夜色,臨時找了一輛車,就這樣開始了突如其來的行程。但沒有人感到困擾,夜越深反而愈加興奮,激情被重新點燃,就像在期待著下一場煙花。
沈離離坐上駕駛座,一路疾馳,車開出海文港,甚至將要開出市區。
但她這樣方向感奇差的人,能開地如此勝券在握,義無反顧,好像要去的那個地方她已經去過無數遍,好像,她在帶他前往她的秘密樂園。
沈燎難得坐副駕,笑說:“開車那麼穩,真看不出來。”
她前兩天還在說不愛開車。
沈離離說:“車技好不好不重要。”
他被勾起好奇心,順著問下去:“那什麼才重要?”
“擁有能隨時逃跑的能力,就可以了。”她笑了笑。
他靜默片刻,又問:“想逃到哪裡?”
沈離離說:“哥你又問錯了。逃到哪裡也不重要,只要能站起來,走出去……”
“站起來,走出去,哪裡都是前路。”他接著說了出來,兩人的聲音合在一起,像男女二重唱。
沈離離一愣,隨後笑起來。
這是媽媽常對他們說的話。關女士熱衷於雞湯金句,從不訓斥,只講道理,兩個小孩不管遇到什麼麻煩,都願意告訴她。
她也不像大多數家長,喜歡將自己放在上位,而是傾向於與孩子們交朋友,說心裡話。
沈離離決定走音樂這條路,也曾忐忑不安,問媽媽,如果她其實根本沒有天賦,根本做不出什麼漂亮的成績,怎麼辦?
關女士當時睨了她一眼,問:“離離,知道媽媽為什麼要工作賺錢,為什麼要接你到城裡住嗎?”
沈離離:“為了走出大山。”
“……”倒也差不多。
關女士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是為了讓你擁有選擇的權利。離離,媽媽不想把自己什麼夙願加在你身上,媽媽只希望你能隨時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到了例行金句時,關女士深思一秒,自信地脫口而出:“所以別害怕,只要能站起來,走出去,哪裡都是前路。”
沈離離撲到媽媽懷裡,聲音悶悶的,但很甜蜜,“媽媽我好愛你。”
關女士得意地笑:“不愛才要出問題咯,我這麼好的媽媽,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夜是寂靜的,隨著溫度降低,霜露寒氣也悄然而至。但車內是溫暖的,是充滿回憶和柔黃色濾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