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聽到吉他聲,沈離離推開門,走向櫃臺。
取暖器旁邊,楊敬澄正抱著吉他調音,戴著白色鴨舌帽,穿了深藍衛衣,踩著球鞋,一貫的青春男大穿搭。聽到腳步聲,抬頭沖沈離離打招呼:“離離!來那麼早啊。”
“不早了,都九點多了。”沈離離放了包,坐到取暖器旁邊,撥出一口熱氣。
楊敬澄是沈離離的同班同學,都是海文藝術學院作曲系。他們兩人和另外兩名夥伴在大一時組建了樂隊,四人十分合拍,性格品味都很合得來。
這間琴行是楊敬澄媽媽開的,楊女士寒假出門旅行去了,本打算再僱個人看店,沒想到楊敬澄躍躍欲試,打算大顯身手,說這假期把琴行交給他沒問題。
楊女士臨走前憂慮不已。
果然,沒撐過兩天,楊敬澄就在他們樂隊的四人群裡哭天喊地,跪求沈離離過來幫忙。
沈離離來了,楊女士也放心多了,承諾給她按琴行假期兼職的最高標準發工資。
“對了,”沈離離看向楊敬澄,“我今晚得回家一趟,可能四點多就走。”
楊敬澄停了兩秒,說:“沒問題,反正傍晚之後人也少了。你是……回你姑姑家?”
“嗯,”她垂下眼,淡淡說,“我哥回國了。”
楊敬澄恍然大悟,“哦哦,沒事,你先走唄,有我呢。”
他們樂隊四人關系很好,沈離離的朋友不多,也只有他們稍微知道些她家裡的情況。
“誒,離離,你吃早點沒?”
“吃了。”說完,似有所感,她抬頭看了眼楊敬澄:“你沒吃?”
楊敬澄裝模作樣地握拳輕咳了一聲,“沒吃呀,你看我,這麼辛苦,這一大早就起床開門,冷成這樣,人也沒幾個,還要坐在這兒調音……”
沈離離面無表情:“楊敬澄你打住啊,吃個早點而已,用得著苦肉計麼?”
她無奈地伸手接過楊敬澄懷裡那把吉他,“我來吧。”
“謝謝沈姐!沈姐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楊敬澄喜出望外,搓搓手站起身,披上羽絨服。
“免了。”沈離離抱起吉他,邊撥弦,邊問:“今天不是有個小孩要來學鋼琴?什麼時候到?”
“哦,是有,應該十點多到吧,不過還沒定呢,家長說先帶來看看。”楊敬澄回憶著,說完已經戴好圍巾,準備出門。
“行,你去吧。半小時內回來。”
“遵命沈姐!”
寒假來學琴的人比暑假少。除了沈離離和另兩位在琴行全職的老師,楊女士沒招其他人,交代的是如果忙不過來,再告訴她。
十點左右,有孩子陸陸續續來練琴,屋內琴聲嘈雜,猶如魔音貫耳。
沈離離去聽了聽她負責的那個小孩的作業,指導一番,又往後佈置了幾首練習曲。
這時,琴行的門再次被推開。
她原以為是楊敬澄回來了,轉身一看,是對母女。
另兩位老師都已在上課,毫無責任心的小老闆還是沒回來,沈離離只好叫小孩先練習,自己走過去迎接。
女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化了淡妝,穿著女士西裝,渾身上下一絲不茍,拉著滿臉不高興的小女孩走進來。
沈離離招呼二人坐到會客區的沙發裡,倒了熱水,與女人寒暄。
這位女士名叫謝妍,女兒璇璇想學鋼琴,但一聽要離開家自己一個人到琴行,就開始抵觸。
謝妍嘆氣說:“這孩子跟我一點也不像,內向膽小,特別怕陌生環境。但我工作調動,以後會更忙,哪有那麼多時間陪她來。”
璇璇在一旁埋頭聽著,眼眶紅紅的,委屈又難過,卻沒說一個字。
沈離離看向小女孩,柔聲說:“璇璇,來了琴行以後你可以交到很多小夥伴,其他小朋友剛開始也很不習慣,但嘗試之後,你就會發現其實你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