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運趁著卓行路睡著的時候去換了自己的衣服,又給自己洗了個頭才算完,她還想擦個身子,總覺得不舒服,可是又顧忌到是在別人家,她也只能作罷,繼續忍一忍就過去了,反正身上也沒有味道。
卓行路前半夜看起來燒退了一點兒,可是到了半夜又反複了,他這場病來勢洶洶的模樣弄得宋星運一個手忙腳亂,卓行路一直不發汗,臉又紅了起來,虛弱極了。
宋星運只好慢慢的給卓行路往嘴裡送水,至少先別落個脫水出來。
卓行路不知道怎麼回事,嘴裡面開始絮絮叨叨的呢喃,聲音小極了。宋星運一開始只聽見有說話的聲音,給她嚇得不輕,後來她才聽清楚說話的是卓行路。
卓行路是仰面躺著的,她湊近了聽,只聽得見隱隱約約,說什麼你簡直太笨了。
宋星運不知道卓行路在說誰,她好笑的想,卓行路哪怕是夢裡也不忘使嘴上的功夫。
可是後來她清晰的聽見她的名字之後,宋星運才覺察到原來卓行路絮絮叨叨的應該是在和她說話,說的還是不著調的夢話。
卓行路叫了好幾遍:“宋星運。”
她一開始等著卓行路接著往下說,可是他好像非得有人來應答似的,得不到回應就不罷休。
宋星運只好應答:“我在這兒呢。”
卓行路不出聲了,像是睡著了,可是過了一會兒又說:“你以前都不回答我的,我怎麼叫都沒人回答我。”
宋星運啞然,她不知道卓行路說的以前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發生的,可是她莫名的酸楚。
卓行路又問:“你會一直在嗎?”
宋星運清了清嗓子,道:“會的。”
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瘋狂滋長,牽引著她往下墜,這種情緒像是苦苦的未熟透的青葡萄一般,又硬又酸。
“你騙人,我以前在夢裡面那麼想你你都不來看看我,我苦苦祈求了好久,你今天怎麼捨得入我的夢了呢?”
宋星運終於懂了卓行路說的以前是在何時何處了,是在他的夢中。
她答道:“以後會在的。”
“我也要像你小時候為我挺身而出一樣為你挺身而出,小時候只有你陪在我身邊,只有你陪著我玩,你是我身邊唯一的朋友。”
卓行路說的這句話,宋星運聽懂了。
“我只是你的朋友嗎?那前幾天來看你的那幾個人呢,他們不也是你的朋友嗎?”宋星運故意問卓行路,她也不期待著燒傻的人能有什麼回應,可是她知道她自己想要一個答案。
卓行路認認真真的解釋:“他們和你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呢?”
卓行路不出生了,他們的對話戛然而止。
這個時候屋子裡面的電斷了,伸手不見五指,宋星運慶幸著卓行路今天買了蠟燭回來,又懊惱著他今天去買蠟燭。
她想,如果她當時攔住他,卓行路可能就不會生病了,而且不知道給哪兒弄來了血痕。
宋星運劃著火柴,火柴忽閃忽滅將蠟燭給點燃了,蠟燭的光只有豆粒那麼大小,她是這個時候聽見卓行路說的。
“我喜歡你,所以你和他們不一樣。”
燭火搖曳著,她和卓行路的影子立在牆上,兩團黑漆漆的。
她聽的一清二楚,甚至覺得有些振聾發聵。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卓行路的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