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人皙白的臉上掛滿酡紅,額間布滿汗濕的頭發,慘白皸裂的嘴唇眼下正微弱翕合,唇角還有明顯的血跡。
無名的火近乎將人淹沒,他知道賀知意已經完全不知現狀,但仍忍不住低罵出聲。
“蠢東西,還知道哭,哭什麼。”
語氣低啞、不耐。
也許是勉強恢複些意識,懷中人那雙淚濛濛的迷離眼眸,直直撞入賀臨禮的瞳孔。
賀臨禮喉間一滯,不曾別過眉眼,只用大衣將人完全裹住,後抱離屋子快速趕至醫院。
像是溺水,喉間僅有的空氣都被盡數掠奪,賀知意在這場水火交融中飄浮很久才得以安定。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人才漸漸蘇醒。
濃烈消毒水的味道微微刺鼻,白晃晃的四周空無一人,外面隱約響起雜音,卻沒能真正穿透這間病房。
賀知意眼皮依舊乏重,虛眼盯著輸液管看了很久。
護士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一會兒替賀知意掖緊身側的被子,一會兒又給她調換輸液架上的藥水,嘴裡時不時唸叨幾句。
“現在的年輕人,多大點年紀搞出個胃穿孔,還燒成那樣才來醫院,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了。”
賀知意沒有說話,微微別過了頭,目光幽幽落在窗外,外面黑沉沉的天零星閃著幾點光亮,大雨拍打著窗,聲聲聽得人心底發悶。
見賀知意病懨懨的樣子,護士也沒再多說,替賀知意查完體溫,又悉心詢問了她的身體情況,確認沒有大礙後才準備離去。
護士臨出門的那一刻,突然被人叫住。
“您好,我能問一下,是誰送我來的醫院嗎?”
護士有些沒想到賀知意會問這個,轉身看向了她,床上的人一身病氣,臉色蒼白,神色一片清冷。
賀知意此刻面上帶著疑問,眉眼分明靈動,但眸光死氣沉沉,眼下也有疲憊的淺色烏青。
護士回她:“是個男生,長得很白很高,應該是你男朋友吧?”
賀知意愣了一下,而後輕聲說了句“謝謝”,護士見她後續再沒別的動靜,悄聲離開了病房。
賀知意突然想到什麼,慌忙起身四處尋找,好一會兒才在病床對面的架子上看見熟悉的東西。
她的手機。
她下意識扯掉了輸液管,沿著床t爬到對面,拿起手機一看,距離生病昏迷那天竟已過去了一天半。
好在手機裡沒有任何未接來電。
賀知意微微抿唇,再度垂眸,病房的門在這時開啟,她仰頭看去,見賀臨禮進門。
賀臨禮擱置手中的食盒在桌,三兩步上前,兩手握著賀知意的肩將人帶坐起,眉眼間有著明顯不悅。
他進門的時候,就見賀知意蜷在病床的床尾一動不動,床頭垂著輸液管,那藥水還剩大半,被拔掉的針頭正一點點往外滲著液滴。
他斥她:“又在做什麼蠢事,待著別動。”
聲線低沉,穩重而溫潤,莫名讓人靜心。
賀臨禮叫來了護士,替她重新紮上針頭,賀知意全程沉默,木訥點頭配合。
她沒死。
賀臨禮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