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意指骨間露出掙得泛白的痕跡，盡管她自己的手此刻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卻仍牢牢抓住賀臨禮的手不放。

她聲音開始明顯發顫，隱隱帶了哭腔。

“你瘋了嗎……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

賀知意朝他大聲地吼，常年古井無波的眼眸淚光閃爍，昔日一直不曾大肆浮動的情緒此刻淩亂，只一瞬間就跟著賀臨禮失控的行為失控。

她頹然跪在一旁，兩手顫抖，竭力抓住了他，眼下已經兩眼發紅，淚水盈滿整個眼眶，後無聲無息順著臉頰滑落，一顆一顆落到地面。

賀臨禮也在這一刻愣住。

等他再度看向賀知意時，賀知意已經垂下頭去，她將整張臉都埋得極深，垂下的長發全然擋住一切。

她聲線顫抖，朝他說著乞求的話語。

“求你……賀臨禮，求你了……”

理智像是才剛回籠，賀臨禮放開陳軒，慢慢收回了手，順勢往她的方向靠近，垂眼沉默看她。

學校安保終於在這時趕了過來，兩人一起帶走了不情不願又還在罵罵咧咧的陳軒，賀臨禮身份特殊，但他自動起身跟著離開。

還有一些留戀看戲的學生不願離開，但都被安保催促著趕快散了，沒一會兒現場就只剩賀知意跟許程文。

賀知意仍舊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無聲無息，距她不遠處是散落在地的藥，不知什麼時候從她手中脫落的。

許程文正彎腰給她撿那些藥，不久就送到她身旁，他想扶她起身，卻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也在發抖。

他好像突然之間，沒了勇氣再面對賀知意，回想賀臨禮的行徑，他只覺伸出的手越發抖得厲害。

良久，賀知意頭頂響起一聲微弱的“對不起”。

許程文把藥放在她的身旁，而後安靜離開，賀知意無言起身，把藥帶上，默默返回宿舍。

一路上都有收到異樣的打量，等賀知意走得遠些時，身後還會傳來議論和嬉笑，她已經習以為常。

回到宿舍。

許香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室友三人坐得整整齊齊，見賀知意出現，各自第一時間去捯飭東西或者看劇。

太過刻意，反而很不自然。

賀知意並沒在意，不如說也無心在意，她甚至沒有多餘的心思跟她們問好，默默吃完了藥，後安靜躺回床上。

她今天意外睡得很快，一直睡到半夜驚醒，醒來便下意識翻找手機，看是否有未接來電或者簡訊。

但都沒有，手機上一片空白。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

賀臨禮怎麼可以發生這種事，要是影響到他的以後怎麼辦？要是因為這件事，他沒辦法再跟羅森特教授怎麼辦？有多少人想跟在羅森特手下，有多少人能以那種身份來懷大，有多少人想達到他如今的成就卻只能遠觀豔羨……

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賀臨禮打人了。

他好端端的來懷大參加一次交流會，怎麼這麼不顧後果，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打了人……

無盡的擔憂和顧慮纏繞，遲來的悔恨和惱怒也在腦海交織，賀知意思緒混亂，蜷在床上深埋著頭，此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

她多希望這一切只是噩夢，明天醒來一切如常，賀臨禮來參加完活動就離開，陳軒也沒有找上她，她也沒有跟許程文再聯系……

頭痛，想得賀知意頭痛。

她幾次想撥通賀臨禮的電話，亦或給賀臨禮發去訊息，刪刪減減，卻總在最後一刻清除。

賀知意做不到。

現在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