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禮的掌心落空,列車在這一刻發出提醒。
賀知意眼淚已經斷線,脖頸間卻突然傳來溫熱,賀臨禮手指靈活越過圍巾,指腹貼在她頸間慢慢遊離,摸過被她有意遮擋的面板。
“賀知意,再做個約定吧。”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手指沒有過久停留,順著她的耳際下滑,慢慢滑到她的後頸,自然饒了半圈。
“下次見面,不要再哭了。”
他嗓音溫沉,動作曖昧,但賀知意怔住。
她知道他的手指滑過何處——去平院時被那個男人掐著脖頸留下淤青的地方,迄今也沒完全消失。
賀知意已經忘了這件事。
賀臨禮可能很早就注意到了。
但他什麼都沒問她。
“能做到嗎?”
他問道。
賀知意緊抿著唇,眉頭也跟著緊皺,突然就覺得委屈,她突然就覺得委屈,可竭力忍住情緒的這一刻,賀臨禮的手卻在迫使她抬頭。
賀知意被迫仰著臉,卻一臉倔強,像是不甘服輸,眼眸已經泛紅,眸中含滿熱淚,眼睫極緩慢地撲閃,視線有意斜下躲他。
所有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對視那一刻眼中都是賀臨禮的模樣。
她的眼睫向下垂著,再看不到他的臉,不知如何隱藏此刻的狼狽時,下顎再次傳來刺痛。
賀知意錯愕抬眸,恰好與他對視。
見她發愣,他又咬她一下,旋即慢慢松開了手,含笑拉開了二人距離。他該走了,真的該走了。
賀知意目睹他轉身,聽他臨走前給她留下最後一句。
“賀知意,你做得到的。”
視線在列車發動的轟鳴聲中漸漸模糊,賀知意思緒徹底崩斷。什麼都看不清了,包括零星經過的路人。
除了下顎上還殘留的痛感,什麼都不剩了。
賀臨禮的聲音,他的懷抱,還有那些淺笑,此刻全都不複存在,唯有身與心的痛感真實存在,這是賀臨禮此刻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是跟目睹母親逃離的那個清晨毫不相同的難過,卻還是讓她覺得窒息,心痛到無法呼吸。
忍了很久的委屈感在這遲來的難過中爆發,她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淚意,眼淚不受控地順著臉頰掉落,視線也越發模糊。
不知道哭了多久,溫熱的淚總能滑過被咬的地方,那點輕微的痛感也逐漸消失不見。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真的會再見嗎。
下一個冬天真的會來陪她嗎。
害怕自己又做了一個不真實的夢,哪怕這次不再是噩夢,但仍害怕夢醒時所有的一切都將重新歸於塵埃。
害怕她仍舊孤身一人。
大三開學返校,賀知意重新找了兼職。
大三課程排得更緊,業餘時間大大縮減,賀知意兼職的時間安排也隨之減少,但仍抽出時間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