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淵說得簡單明瞭,既讓事情聽起來有理有據,也給賀知意留下了容納自我的餘地,事情都不複雜,複雜的是夾在這兩件事中她的處境。
賀知意意識到許淵有意幫她,佯裝鎮定點頭,夾起的菜慢慢送到口中,又慢慢咀嚼,安靜等待樓從心的反應。
樓從心聽得一愣,樓楚言少見的上心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賀任的緣故。賀知意悶聲垂眸,不知此刻該作何回應。
用餐時太過安靜,讓人如坐針氈的感覺再度出現,賀知意鮮少跟外人一起用餐,細數起來聚餐的人,也就一些朋友、同學及兼職時偶爾推脫不掉的同事。
當然還有賀臨禮。
奇怪的是,哪怕跟賀臨禮吃飯時的氛圍比跟其他任何人都要安靜,賀知意也不會覺得尷尬無措或者如坐針氈般難挨。
賀任是她的養父,許淵是賀任的專t職律師,他幫她接過那個讓人不堪回首的案子,事後又幫賀任跟她斷絕撫養關系。
不管怎麼想,如今兩人能湊在一起都讓人覺得怪異,而且賀知意不知道許淵跟樓從心是什麼關系。
但看樣子,想必關系應該非常親密。
賀知意試探著抬眼去看許淵,見許淵臉上仍帶著恰到好處的笑,用餐舉止彬彬有禮,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
大概對她的事情無感。
想來也是,畢竟是賀任的私人律師。
賀知意一直都不清楚賀任的事業如何,印象中她只知道賀任整天忙於工作,時常忙得不可開交。
可即便這樣,她也多少聽過有關賀任事業上的成就,得出的結論是,賀任是個手段精明又野心勃勃的企業家。
某種程度上來看,賀任跟商望津算是同類。
賀知意若有所思,吃得過分機械。
就餐中途樓楚言突然接到電話,面上先是明顯的欣喜,沒一會兒那張明豔嫵媚的臉上卻出現掩不住的失落。
等電話結束,樓楚言起身,朝飯桌上的三人微笑致歉表示要提前離開,後自顧踩著那細跟尖頭的酒紅色高跟離去。
樓楚言臨到門前,許淵出聲。
“阿言。”
說話的間隙,許淵擱置碗筷,“叮當”一聲脆響清晰入耳,但高跟鞋踩踏的“嗒嗒”聲並沒有因此中斷。
樓楚言沒給任何回應,轉眼人就消失不見,許淵也起身離座。
“抱歉,賀小姐,你慢慢吃。”
他又轉向樓從心:“媽,我去看看阿言。”
樓從心不知什麼時候也擱置了碗筷,聽許淵說完,她撐手扶額沉默,面露無奈狀,朝許淵擺了擺手,示意許淵離開。
許淵明瞭,收回外套離開。
原本還是四個人用餐,轉眼就只剩滿臉無奈的樓從心跟倍感無措的賀知意,樓從心看她一眼。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賀知意沒想到,許淵也是樓從心的兒子。
回想她之前給許淵打去的那個電話。許淵大概已經結婚了,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的結婚物件應該就是樓楚言。
所以說不定是女婿。
賀知意抿唇琢磨許久,方才輕聲回應。
“我沒事樓經理,謝謝您照顧我。”
賀知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樓從心的樣子,顯然是件讓人憂慮的事,賀知意跟在她身邊這麼久以來,從沒見過樓從心這種神情。
而且不止樓從心,她也從沒見過許淵那種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