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話的間隙,對方垂眼打量著她,確認她沒有大礙,方才收回視線,賀知意也看清了他。
是個瘦高的男生,看起來二十來歲出頭,穿著時尚,梳著背頭,左耳戴著銀色十字架耳飾,朝氣蓬勃,又透著幾分不羈。
賀知意悶聲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對方還抓在她腕間的手上,男人察覺,忙把手撤回,朗聲笑著道歉。
“不好意思,剛剛太著急了,見諒見諒。”
賀知意低聲回應:“我也沒有看路,抱歉。”
這句說完,賀知意起身準備離開,剛剛抬腳與男人錯開一步,手腕又被男人抓住。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留個聯系方式可以嗎?下次我請你吃飯賠罪。”
賀知意想掙脫手,但男人沒有讓她如願,抓在她腕間的力道隱隱加重,力道讓賀知意有些吃痛。
她眉頭不自覺皺起,抿著唇沉默看他。
“那個,我沒別的意思,真的只是想下次請你吃頓飯以示歉意。”
賀知意冷聲:“不用了。”
因為沒有看路而撞到人,賀知意先前對他還有幾分歉意,可如今歉意逝去,那股子心煩意亂再度湧上心頭。
她不喜歡被碰,加大了抽手的力度。
大概明白了她的意圖,男人慢慢放手。
賀知意起步離去,身後再度響起男人的聲音。
“江隨!我叫江隨!有緣再見!”
賀知意不耐皺眉,步子不自覺加快。
她打出租回到住處,臨洗漱時才想起掉落的發抓,頭發已然徹底散開,分於兩側垂在身前。
賀知意抬手,手指勾起一縷,烏黑的發絲靜靜躺在掌心,她又不經意撇了下眉。找個機會剪短就好,掉落的發抓也無用了。
待洗漱結束,賀知意躺回床上,剛要準備休息,又突然想起藥還沒吃,無奈起身去吃了藥。
先前決定倉促,她還沒來得及找到下一個心理醫生,後續韓茵也沒聯系過她。
雖然已經重新入職,但她失眠的症狀還是反反複複,噩夢也是如此,本來好轉一點的身體狀態也因此重新惡化。
賀知意心情突然煩躁不已。
意外碰見許淵也就算了,還從樓從心那裡聽到那些事情,最讓她感到糟心的是,她發現自己對賀臨禮懷有異樣的感情,並且已經得到了驗證。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賀知意真的不知道,也毫無察覺。
賀任找過她一次,那時候她還能問心無愧,以置身事外的態度給出回應,她自覺對賀臨禮無意,自覺賀臨禮對她亦是如此。
賀知意蜷縮在床頭,兩手嵌入發間,埋著頭沉默,但越發心煩意亂,煩躁到頭疼不已,完全無法平靜。
煩,不知名的煩,還煩得頭疼。
她突然抬頭,三兩下爬到床邊,取了安眠藥瓶,往掌心加大劑量,就著擱置在床頭已經冷下去的水嚥了下去,後悶聲躺下。
可還是睡不著,吃了藥也毫無睏意。
無名的煩躁情緒,像讓人惡心的蒼蠅一樣在體內亂撞,從頭亂竄到腳,賀知意蜷縮著身體側躺,兩手再度覆上耳邊。
情緒久經不去,她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會這樣。
分秒難熬,賀知意最終妥協,重新起身,找到手機,在列表裡翻找那個不再陌生的號碼。
想見賀臨禮,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