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想要的回應,懷中人往他身上靠去更多重量,她偏著頭枕在他的胸膛,側耳傾聽他的心跳。
平穩有力,讓人心安。
曾幾何時,她多想把自己這顆心也換給他。
想要賀臨禮,更想要賀臨禮好好活著。
她無法接受他這樣對她,為了救她舍下自己的性命。
紀若當年也是這樣,大概也是為了她好,可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倘若她真是累贅,那她接受自己被反複丟下的事情。
她別無所求,她那時候只想留在紀若身邊。
她以為紀若不喜歡她,她以為自己是紀若看一眼就會聯想到諸多不堪往事的累贅,所以被丟下那天,她沒理由哭,沒理由求紀若,求紀若帶她一起。
不想成為累贅。
不想變成紀若的累贅,不想變成外婆的累贅,也不想是賀臨禮的累贅。
更不想他們因為她出事,她只想他們好好活著,只想他們好好活著就好,可都t想把名為“愛”的生命重擔丟給她,把她獨自丟下。
年邁無力的外婆,也曾因她在學校裡被人欺負,生出了想把她送人的想法,她不願,那是她第一次忤逆外婆,也是她第一次哭成那樣求人。
她心好痛,可她真的真的不想離開,她無法割捨那些關愛,她有一直努力,有在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可外婆也撐不到她更加更加努力的時候了。
賀知意又落了淚,無聲無息,她側著頭,淚水從臉頰一側流到另一邊,再一路流到賀臨禮的胸膛。
花灑還是一直開著,眼淚大概是無法察覺的。
可賀臨禮還是知道了,他都不用看到她的臉,自然抬手撫觸上她的臉頰,他掌心溫熱,拇指溫柔摩挲,替她輕輕抹著眼淚。
他太慣著她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總是哭了又哭,眼淚決堤一般,哭不盡似的。
她曾那樣討厭他,甚至害怕他——像他也討厭著她一樣。
經年流轉,他卻給她重構世界,讓她能夠好夢,走好每一步路,好好活著。
“賀知意。”
賀知意聞聲仰頭。
“我們生個孩子怎麼樣?”
賀臨禮的手指不知什麼時候捏上了她的耳垂,指腹揉了又揉,隨著手上動作,那溫沉的嗓音也從口腔逸出。
賀知意趴在他懷中的身體微怔,她兩手撐在他的胸前,支起身來看他,見他神色認真,沒有一絲玩笑意味。
她沉默良久,忽的垂下眼睫。
賀臨禮撫上她的牙齒咬住的唇。
“賀知意,一切由你決定。”
賀知意。
我愛你。
但你不必愛我。
不要為我哭泣,不要將生命與我連結,請堅韌活著,享受未來明媚燦爛的人生。
可我始終卑劣,總有私心作祟,想跟你有更多羈絆,想要更多你也一直在我身邊的實感,想和你有獨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
我是否能從孩子身上窺見你小時候的眉眼,偉大的你又將如何育出一個包含我們彼此的新生命?
賀知意,這是我的私心,卻也全權交到你的手中,我的一切,由你決定。
“我……我不行。”
不是不想,而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