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側開了幾扇窗,但室內溫度適宜,透窗能看到外面不少景象,包括不知何時又漫天飛舞的風雪。
這個房間真的很大,大到不應用於就餐,但看佈局確實是專門用於就餐的地方,天花板上一盞大型吊燈,燈光顏色偏黃,襯得房間內色調柔和。
這裡像是新的世界,一個溫暖到能讓人沉溺其中的昏黃世界,與窗外那寒冷蒼白的一片截然不同。
賀臨禮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換過,少見的暖棕色,衣物並不厚重,讓他整個人看著也柔和起來。
賀知意分不清是因那盞略顯昏黃的燈而顯得溫暖,還是因為賀臨禮的存在造成了這種不同。
她抬腳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但腳步宛如灌鉛般沉重,肢體也如冰凍般僵硬,她已經洗完澡了,體內的寒氣也早該褪得差不多了。
明明不該這樣,可面對的人是賀臨禮。
賀臨禮坐得那樣端正,此刻正微側著頭看她,神情淺淡,等同於無,她該習慣於他一言不發,以及那樣沉默著看她,可仍覺得逐漸靠近是種壓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賀知意從他身上,再感受不到他對她的鄙夷和不屑,也再感受不到那莫須有的厭惡,更看不到他面對她時的高高在上。
她好像習慣了賀臨禮的好,只是當他對她越來越好後,埋藏心底的那份不安,也隨之越發強烈。
她明明早就習慣了一個人。
兩個獨立的個體,真正親密起來會是什麼樣的,又該是什麼樣的,是像賀臨禮對她這樣嗎,亦或者像方玥她們和她一樣。
不知不覺間,賀知意坐到了他的對面。
兩人之間不需要過多言語,t賀臨禮自顧開始用餐,賀知意也默默有所動作,起初房間內安靜到只有餐具磕碰的聲響,但窗外漸漸響起了各種聲音。
慶祝新年的喜慶音樂,混著煙花爆竹炸開的聲響,歡慶新年的氛圍與現在的場景格外不搭。
歐式長桌讓對坐的二人相隔較遠,加之彼此無言,談不上絲毫過年的喜慶氛圍,也沒有誰具備過年的欣喜心情。
賀知意簡單吃了一點,後續再沒動過,但今天賀臨禮比她還要先停,他沒有看著她吃,吃完便刷起手機,甚至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
賀知意安靜坐在原地等待,轉頭看著窗外夜色下的風雪出神,一直到賀臨禮已經折返她都沒有發覺。
但她面前被擱置了一個盒子,盒子約她的巴掌大小,她端詳一眼,後仰頭看向立於她身旁的賀臨禮。
賀臨禮神情淡漠,見她眼神詢問,淡淡撂下一句。
“新年禮物。”
搭在腿上的指尖一顫,賀知意又是一副啞然模樣,但賀臨禮已經走到了對面坐下,他沒有告訴她盒子裡的禮物是什麼,也沒有叫她開啟看看。
然而賀知意自己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天晚上看似隨意提及的一句,哪怕她當時說了不要,賀臨禮仍舊帶給了她。
擺在面前的禮物,也有隨賀知意處理的架勢。
房間內又陷入一陣沉默。
“賀臨禮。”
對坐的人聞聲抬眸,當下沒有應聲,但行動上已經有了回應,他安靜與她對視,就那樣等著她的後話。
賀知意還是別開了視線。
“為什麼,一直都不回家?”
不止是這次新年,上一個新年賀臨禮也沒回去,她在那個家的八年期間,賀臨禮也一次都沒出現過。
她不覺得賀臨禮不回去只是因為有徐秋和她在,明明以賀任的偏袒,只要賀臨禮想,完全可以避開她們二人。
賀知意沒有等到想要的回答,反倒被他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