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著，他依然先問了句，“能進去嗎？”

“為什麼要進來？”顏千繪嘴巴比腦子快，話脫口而出。

他輕笑，“讓你吃口蛋糕。”

桌上是拆開的空紙盒，裡面的東西露出面目，原來是完全由水果做成的蛋糕。西瓜做成圓柱造型，橙子切片和葡萄青提鋪在表面做裝飾。

劇組準備的大蛋糕全是奶油，顏千繪一口沒吃，樂呵呵地當個分蛋糕的工具人。

所以他這是，準備了一個她能吃的？

顏千繪眼眸閃動，低聲問：“為什麼給我帶啊？”

程式言愣了一會兒，才說：“路過一家水果店，正好在賣這種造型果盒，就順便買了。”

只是順便？

可是盧峰剛才不是說，他回到酒店樓下後又出去了一趟嗎？

桌上她的筆電沒關機，程式言食指碰到某個鍵盤，螢幕就亮起來。

顏千繪刷過牙之後就不會吃東西了，但今晚是如何都不能辜負他的好意，她拉了一條沙發椅到旁邊，讓他坐下。

鮮切水果留不久，不吃掉明天就得扔掉，她笑，“一起吃？幫忙解決。”

程式言抿唇，他知道她胃口小，買的時候特意要了最小點的，這樣都還吃不掉？

他邊坐下邊說：“行啊。”

水果店哪有什麼蠟燭，這個水果蛋糕還是程式言動用鈔能力讓老闆做的，得虧老闆手藝不錯，對照著他手機裡的圖片，成品做出來有模有樣的。

“別介意，把這個當蠟燭吹了吧。”程式言按動打火機，一簇火苗蹭地竄出來，這還是剛從盧峰那裡借來的。

顏千繪笑著配合他，閉眼許願吹蠟燭，他同頻地在她輕輕呼氣的那一瞬間，關了打火機蓋子。

那口氣輕飄飄的，像羽毛撓過他手上的面板，他撓了下癢。

筆電亮著熒光，顏千繪瞥見了，伸長手拿到到身邊，點開影片軟體，翻找電影。

或是想打發時間，當做消遣，亦或是認為有人一起看，比獨自觀影多了份陪伴感，她抬眼詢問他，“要不要看部電影？”

“可以。”他毫不猶豫。

“這樣吧，現在我隨機停在一個頁面上，列數是六，行數應該挺多的，”顏千繪說著看了眼螢幕，“這邊還能下拉，你選個座標吧，那部就是我們要看的電影了。”

程式言隨口說了個位置，“第一列，第二行。”

封面海報是兩個坐在樹枝上的少男少女的背影，她彎唇，“《怦然心動》。”

拿了點東西墊高筆記本，調整好角度，天花板的燈關上，落地臺燈散發微弱的光，並排而作的兩人安靜地看著電影畫面，牙齒咀嚼多汁的水果，口腔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少男少女的感情固然澄澈美好，打動人心，可無論看多少次，小女孩朱莉家的溫暖氛圍都是最令顏千繪動容的。

她眼角濕潤，為那她曾經渴望、但卻缺失的父愛而悵然。

人總是容易在對比中發現自己欠缺了一些東西，不去想就沒什麼事，雲淡風輕的，像薄薄的一抹灰，輕輕一掃就沒了。可真計較的話，那難受的感覺就是壓在心口的石頭，讓她總不由地設想“要是……就好了。”

螢幕中，小男孩提著籃子走到腳踏車邊，他在內心獨白裡坦誠：i had fipped. petey.

程式言偏頭，視線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眼睛，她專注於電影，睫毛時不時閃動，無察覺到臉側的那道目光。

「i had fipped. petey」，他也在心裡說。

“什麼喜歡上的？”腦中響起盧峰在樓下時說的話。

盧峰那時在抽煙，碰見他回來，就把他喊去嘮嗑，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