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橋最中央,他們停下腳步,站在護欄邊俯瞰東江邊上的夜景。
一團模糊的燈光輪廓,看不清楚,顏千繪沒戴隱形。
身後是飛馳而過的汽車,還有絡繹不絕途徑這裡繞過他們的行人,程式言看著映著光影的江面,享受這難得的閑適。
顏千繪便頭看他,他倚在欄杆邊,耷拉著眼皮,明明兩人並肩站在一起,他的身影在夜色下卻顯得格外落寞。
腦中斷開的線索此刻連在一起。
她曾經在g大官網的校刊報道上見過一篇程弘塵教授訪談,提問者從學術科研、校園教學,再到家庭生活多個方面對其進行提問,程教授都一一給出回答。
最後一個問答他提及自己的夫人和年幼的兒子,笑談他們一家三口常到東江大橋上散步。
整理出來的文字裡,不難看出其間的溫情與幸福。
無法開口的安慰該如何做出?
她緩緩抬起手,輕觸到他的手背,繞過手腕與他握在一起,下意識地揉捏了一下,帶著寬慰性質,“你需要一個擁抱。”
沒等他回話,她窩進他懷中,雙臂環住他勁瘦的腰身,“這樣是不是沒那麼冷了,主要是我冷。”
程式言溢位輕笑,將她裹緊,擁住她的肩胛,將她牢牢扣向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牽手走下了大橋,到cbd區時,顏千繪說:“我還要回去處理一點工作。”
“我等你。”他沒問要多久。
但她主動告知,“最多半小時。”並且問他:“你要去我的工作室看看嗎?”
他早就帶著她參觀過他的書房和藏在樓上的小天堂,現在她開啟自己世界的大門,邀請他走近她的生活和工作。
程式言當然樂意,彎唇笑,“可以。”
密閉的電梯裡,兩人的手心竟悶出一層薄汗,她輕輕抽出手,一股隨之而來的力量卻桎梏住想抽離的手,她沒說話,瞥到電梯門倒影裡他偷偷翹起的嘴角,遂不再掙脫。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選中樓層,右拐到盡頭,工作室的玻璃門緊閉著,顏千繪要開門拿鑰匙。
“我要開門。”她終於出聲示意。
他輕笑一聲,松開了手,讓她去解開指紋鎖 。
推開玻璃門,她引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你在這兒等我。”
“你要去哪兒?”他問。
“隔壁編曲室,我去把工作收個尾。”
“我可以去看看嗎?”
她想了想,說:“可以。”
進了房間,一眼看到電腦介面顯示cubase的多軌混音檔案,電鋼上鋪散幾張手寫的五線譜,標題寫著《霧色》。
顏千繪拉了張椅子給他,自己坐在電腦前,新建了一個音軌,在idi鍵盤上敲了幾下,側臉能感觸到空中的那道熱烈的注視,她其實並不習慣在旁人的觀察下工作。
沒有心思再繼續,她索性儲存檔案,關了電腦和其他裝置。
看到她的舉動,他問:“不做了?”
“嗯,明天再來弄。”她現在比較想回家。
“我可以彈一下電鋼嗎?”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她起身把座位讓給他,“彈吧。”
“顏千繪,”他喊她的名字,眼睛黏在她身上,“你認真聽一下。”
“好。”她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等待他的彈奏。
手指按動琴鍵,琴聲如溪水緩緩流淌而出,深情婉轉,纏綿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