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娘不慌不忙地反問,“我為什麼非要得人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她不接話,也不影響萬英執著地接著嘲諷,“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如何種植土豆的?你以為我真的挖的是你那天故意帶我去的地方的野菜嗎?”
對於這種自曝式嘲諷,杜雲娘一向很歡迎,她不動聲色,靜靜地和萬英對視,“那又如何?”
萬英愣了下,在她看來杜雲娘多少是真的把唐鈺當了朋友,若是知道自己被背叛,必然會傷心。
輕易讀懂她眼中的疑惑不解,杜雲娘神色愜意,目光掃到一直縮在角落的唐鈺,似笑非笑,“我幫唐鈺,是我的善心,至於她如何回饋,與我無關,我也無感。”
杜雲娘付出善意從不會期待回饋,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她對上溪村的人早就失去信心,更不會傷心。
“萬英,你趴在這裡一天一夜,也無人替你收拾田地,我如果是你,現在早就想著如何拯救那片田了。”杜雲娘情緒已經平靜許多,看萬英的眼神稱得上悲天憫人。
活成萬英這樣子,也著實可憐。
她眼中的憐憫刺痛萬英,萬英苦苦壓抑的自卑和丟臉一齊湧上來,竟是一句話都未再說,猛地爬起來飛快推開人群走出去。
圍觀的人滿臉愕然。
“諸位莫不是還在等我親自送客?”杜雲娘掃過還愣在原地的圍觀群眾,冷冷地提醒。
圍觀眾人悻悻離開,只有一人期期艾艾地走上來,眼神躲閃,充滿愧疚自責,以及細微的害怕。
“雲娘,我不是故意的,那萬英威逼著我,我……我也是有苦難言。”唐鈺小聲地說,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是為她自己開脫。
杜雲娘忽的生出疲倦,懶於和她糾纏不清,揮揮手露出些不耐,“我不與你計較,後續的事我也會繼續教你,但其他的就莫要再談了。”
送佛送到西,她不會教到一半就不教了,但也不會放任唐鈺繼續在身邊轉悠。
唐鈺瞳孔緊縮,杜雲娘這話分明就是要和她撇清關係,她如何能答應?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真心待她的。
“雲娘,我真的一時糊塗才做錯了事,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一回,更何況你的技術遲早要告訴其他人的,我也不是犯了滔天大罪……”
“呵,”杜雲娘輕笑打斷她的話,“我原以為你會發自內心地愧疚,現在看來你不過是埋怨我做事太絕。”
唐鈺一頓,心道大事不好。
果然,下一秒杜雲娘就道,“種土豆後續也不必問我了,反正我遲早要告訴其他人,你就等著和她們一起知道吧。”
唐鈺可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忙求饒,“雲娘,我……”
“不必多言,我還有事,恕不遠送。”杜雲娘毫不留情地關上大門,將她拒之門外,臉色沉悶。
沈東陽目睹全程,罕見地沒有出聲調侃,靜默地立在一邊。
“想笑就笑吧,我自詡聰明,卻還是被人狠狠耍了一道。”杜雲娘自嘲著,她對待唐鈺發自肺腑,滿心期望唐鈺能強大起來,主導自己的人生。
可唐鈺卻給了她一記悶棍,徹底敲滅她對上溪村的期待。
“人之常情。”沈東陽聲音低沉,透出和緩安撫,伸出手,想著拍拍她的頭,最終落在她的肩上,加了點力道按了下,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