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沅昊這會兒還在澳洲的機場等飛機,想到這次回國,跟這個地方有可能就是永別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
他在這片土地上耗盡了也報廢了他的青春他的熱情他的愛情,他回去跟榮歸故里沒有一點兒關係,有的全是頹敗和失落。
與這片土地的訣別,便是與以往那些勞碌的,奮進的,焦慮的,潰敗的人生訣別。
沒有人願意真正捨棄自己走過的路,付出過的汗水。
對他這樣一個oser,這個社會就是這麼殘酷,除了願賭服輸之外,他其實並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在疫情影響下,世界範圍內經濟停滯下滑的大環境下,他想要回國創業,其實面臨的阻力和風險很大。
他其實也並沒有多少信心自己可以成功,但作為一個三十往四十上走的男人,如果再不拼命奔跑,拼命也抓住些什麼,大約這一輩子就這麼窩窩囊囊地過去了。
時至今日,疼愛他顧念他一輩子的母親早就不在了,他的愛人和孩子也即將或者已經離他而去了,父親已經開啟了新的人生,他反正也是孑然一身,成敗與否都不會牽連到誰。
他都想過,就算真把手裡的錢全都虧進去,也就是餓死他一個,還有什麼不敢放手一搏的呢。
胡沅昊就是憑著這份孤勇,決然而起的。
於十安剛剛給他打的那通電話之前,他還以為把一切都考慮好了,計劃好了。
但是於十安那幾句話,看似不鹹不淡無關痛癢的話,就像是直接將他扔到了沸水裡了,攪動得他完全靜不下來了。讓他不得不細緻地去想回國之後所遇之人所經之事。
胡閔晟那邊兒倒是好說,估計經過他大病一場,老頭兒也不會對他抱多大的希望,大約只要他健康的活著,餓不死,就挺知足的了。
其實同樣的,他現在對老頭兒也沒有過高的要求,也沒有多大的怨了,只要他跟於十安他媽就這麼太太平平地過日子,別作妖就好。
特別平和了。
至於之前他總擔心薛廣蘭覬覦他們家的房子,現在也知道那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就於十安和簡漾兩口子的修為和經濟狀況,根本不可能貪圖老頭子那些東西,只要兩個小的不稀罕,薛廣蘭一老太太也就不會折騰這些事兒,她大概不會徒勞讓一家人不安生。
胡沅昊信不著薛廣蘭這個人,但是挺信服薛廣蘭對胡閔晟的感情的。
而只要那房子跑不了,他也就權當給他死去的親媽守住了這份家業了。他媽就算是託夢找他,他也能在他媽面前爭辯一二了。
其實胡沅昊在這事兒上,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可讓他最頭疼的還是鄭雪瑩。他也不知道鄭雪瑩怎麼想的,帶著iy留在了上海,還把她爸媽帶過去了。
他回去了就不可能跟人不碰面,就算是這次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只要碰面他總要有個態度吧。
難道他要直接跟鄭雪瑩說,他不想離,從一開始就不想離,哪怕是在自己神經狀態最不好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跟她分開。
然後呢,萬一要是這番創業失敗了,把所有的積蓄和賣房子的錢都賠進去了,讓她還有女兒跟著他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