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向郗謙那邊兒把電話掛了,秦凱才整個人靠到了他的老闆椅上,合上眼睛,伸手捏了捏眉心。
頭疼。
他家許爺真是能耐了啊,這個時候去魔都,都不提前跟他商量一下!
不過他也理解,許彤彤不跟她說,就是因為怕他不答應。
確實,他若是提前知道了,肯定不能放她過去就是了。
像秦凱這樣白手起家的實幹家,自己本身也沒有多高的文化,長這麼大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消遣的人,其實並不太能欣賞和看重像新聞和文學藝術這一塊兒,也不是看不起,就是單純地覺得那都不是關乎民生的根本,不是必須的。
比方說魔都現在這種情況,他就覺得人家最需要的是醫務人員,是生活物資,人家有捐錢捐物的,有捐米捐菜的,還有從四面八方的醫療支援隊。像許彤彤他們這種跑新聞的,照相的,過去了除了跟著大傢伙瞎裹亂,淨給人家添麻煩了。
所以他就覺得他們臺裡的領導,把他們派出去搞專訪,簡直就是瞎搞。就是不必要的人員浪費。
當然這些話他可不敢跟許彤彤跟前兒說,他是很清楚許彤彤骨子裡那種身為新聞人的自豪感和使命感。
所以說,在工作的層面上,他們兩夫妻還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是作為丈夫,特別是在經歷了許彤彤有一段時期的產後抑鬱,秦凱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兒大男子主義傾向了。
也可能是作為北方人,特別是受儒家思想影響嚴重的山東人,他骨子確實殘存著一些大丈夫的情結吧。
他本心裡確實希望自己的妻子能乖順一點兒,並且被他養著,被他疼著。
但是許彤彤作為一個京都女孩兒,特別還是一個獨生女,她從來都很有自己的主見,這本身沒錯。更不是什麼缺點。
而且因為之前許彤彤產後鬧著要復工的事情,他們倆已經鬧得有些不痛快了。中間也多虧了簡漾幾次三番地給他做思想工作,他才慢慢意識到,疼媳婦兒不一定是緊著自己以為的最好的給她,而是看她真正需要什麼,才嘗試著妥協的。
他也看到了,自從許彤彤回去上班之後,整個人的狀態全都回來了。是,不光男人需要成就感,女人也很需要被人,以及被這個社會認可。
他就開始學著尊重她的自我,欣賞她的努力。
秦凱此刻雖然心裡很鬱悶,甚至有點兒生氣,卻也不敢貿然就阻止許彤彤,更不敢直接找她的領導干涉她的工作。
另外就是,秦凱心裡也清楚,許彤彤這趟去魔都,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簡漾眼看就要生產了,她現在家裡又沒什麼人可用,大約也是實在放心不下她,許彤彤才想正好藉著工作上的由頭能過去一趟吧。
其實不光許彤彤擔心簡漾,他也擔心啊。
雖然說青春年少時對簡漾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早就放下了,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卻是一輩子都變不了的,現在在他眼裡,簡漾就是自己的親人,是妹妹,他怎麼可能不擔心和心疼呢。
只不過是有礙於許彤彤的想法,他並不敢表露出來。
因為他永遠記得,當初周萊惡意曝光了他對簡漾的長情,讓許彤彤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很低迷和消沉。後來,她選擇勇敢地牽他的手,說不跟他的“過去”過不去了,那便是對他最大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