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淮這種割裂家庭愛情的說法,並不符合東方傳統的觀念,但他們倆的關系就像被貓抓亂的毛線團。
從陸鹽把赫淮帶到垃圾星那刻,他們的命運就綁到了一塊,然後繫上了死結,這是無解的。
陸鹽很後悔當初綁架赫淮這個決定。
如果沒有綁走他,至少現在就不用為他負責。
真是錯一步,步步錯,好像無論陸鹽怎麼掙紮,都逃不開這個怪誕的圈。
陸鹽從赫淮手心抽回自己的手,掩飾好自己的無力跟疲憊,他說,“我們進去吧,別讓你父親等太久。”
赫淮沒再說什麼,‘嗯’了一聲。
看見陸鹽進來,赫淮母親洛佩斯夫人笑著招呼他,熱情又節制。
雖然她沒有表現任何介懷,但陸鹽覺得不會有母親真的喜歡一個拐走他兒子的人。
陸鹽沖洛佩斯夫人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來了?”
洛佩斯伯爵從鋪著地毯的樓梯緩緩走下來,即便在家裡,他也穿著考究的西裝,五官深邃冷峻,氣質斐然。
洛佩斯對傭人說,“那開飯吧。”
赫淮家的飯廳很大,弧形浮花吊頂延伸了空間感,上面鑲嵌著一盞繁複精美的水晶吊燈。
吊燈正下方是洛佩斯,他拿著刀叉切著餐盤裡的食物。
這位年僅半百的伯爵,一舉一動既有軍人的英武挺拔,又有貴族的優雅矜貴。
赫淮坐在陸鹽旁邊,拿過牛角麵包,從中間切開抹了些奶油跟蜂蜜,放到了陸鹽餐盤。
誰都沒有開口的意思,氣氛很沉悶。
雖然食物精美可口,陸鹽卻沒什麼胃口,吃得並不多。
好不容易結束了磨人的晚飯,洛佩斯用一種詢問的口吻對陸鹽說,“我們可以單獨談一談嗎?”
赫淮擰起眉頭,正要說什麼被自己的母親輕輕拍了一下胳膊。
“好。”陸鹽起身跟著洛佩斯上了二樓的書房。
赫淮目送著他們離去,眼底浮現出一絲焦慮。
“有些事總是要解決的。”洛佩斯夫人安撫赫淮,“放心,你父親不會對他說什麼的。”
赫淮並不擔心他父親,他真正擔心的是陸鹽,因為他不知道陸鹽會做出什麼決定。
陸鹽走進書房,順手關上了房門。
洛佩斯坐在真皮沙發上,“坐,不要拘謹。”
陸鹽從善如流,坐到了洛佩斯對面,他直視著那雙藍色眼眸,“您有事直接說吧。”
“叫你過來是想鄭重跟你致歉。”洛佩斯面容肅然,“雖然這並不能彌補你受到的傷害,但我覺得是有必要的。”
“我很抱歉,當時沒有徹底查明情況再下那道命令。”洛佩斯原本筆直的身子向陸鹽躬了躬。
陸鹽表情木然,並沒有因為他的舉動有其他波動,只是問,“所以當時我父親做了什麼,才促使你們決定擊斃星艦?”
洛佩斯說,“我們交涉過,我以聯盟政府的名義讓他們停下星艦,否則將會以叛國罪處置他們,但他們拒絕了。”
“你母親是物理學家,你應該多少了解那塊放射性金屬的毒性,只需要一克就能奪走上億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