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額頭

只見蘇默正捏著糖往自己嘴邊放，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自己，似乎一定要讓自己吃下這顆糖，顧言伸手捏了捏蘇默的鼻子沒有張口說話，只是疑惑的看著蘇默。

蘇默見顧言睜開眼卻不肯吃糖，眨了眨眼睛，隨後把細長的軟糖掰成兩半，打著手勢：‘哥哥吃糖，吃了就會開心，不那麼難受了……’

蘇默打完手語後，怕顧言還不肯吃糖，便在懷裡輕輕挪動，想要下來。顧言察覺到蘇默的意圖，坐直了身子，手臂微微收緊，沒讓他動，低聲問道：“嗯？默默生氣了？”

見顧言不讓自己下去，似乎還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蘇默連忙搖了搖頭，打著手勢解釋道：‘拿另一半給奶奶，是默默錯了，不該對奶奶生氣，也不該故意不給糖給奶奶吃……’

看著蘇默的手語，顧言有些驚訝，他怎麼也沒想到蘇默居然以為自己不吃糖是因為這種理由，更沒想到小孩兒居然會想這麼多。明明還這麼小，就揣度著別人的心思，細膩的觀察著身邊的每個人，顧言心裡一陣複雜酸澀。

顧言抬眼朝蘇奶奶看去，只見老人正靠在司機老劉的身上，閉眼假寐。老劉見顧言看過來，想開口告訴顧言老人家暈車，但見顧言輕輕搖了搖頭，便閉上了嘴。雖然自家少爺在和那小孩兒說話，但老劉是一點也沒看懂那小孩在說什麼。

老劉想著這車上也不是自己一個人看不懂，便好奇的朝另外兩個警察看去，但是那兩個警察似乎一直在看著手機，時不時在本子上寫著什麼，並沒有注意這裡。全程似乎只有自己像個旁觀者，老劉突然有些不自在，便也朝後靠，閉眼休息了起來。

顧言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孩兒，輕聲說道：“哥哥不吃，是因為想讓默默吃。這是剛剛警察姐姐給默默的糖……默默為什麼全都給哥哥吃？”

‘因為哥哥是因為默默才這麼不開心的...而且糖給我了就是我的，所以我想給誰就給誰！’蘇默停下了手，繼續把那半顆糖遞到顧言的嘴邊，這次，顧言沒有拒絕，張嘴接下了蘇默這顆關心的糖。

但他隨即伸手取走蘇默手裡剩下的半顆糖，喂給了小孩兒，隨後用認真的語氣溫柔的對蘇默說道：“首先，哥哥不開心不是因為默默，其次，哥哥只是有點累，最後，默默把唯一的糖分給哥哥，哥哥很開心，謝謝默默！”

聽到顧言的話，蘇默抿了抿嘴想笑，但突然想到什麼又把嘴角往下撇，委屈的變成了向下的半邊括號。

“默默生奶奶的氣了？”車上並不安靜，另外兩個警察也正低聲在交談什麼，但顧言並不在意他們在說什麼。他將懷裡的蘇默輕輕攬住，兩人的腦袋靠得很近，顧言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溫柔，低低沉沉的在蘇默的耳邊響起，像是倆人在講悄悄話。

蘇默在顧言的懷裡朝蘇奶奶那邊看了一眼，見奶奶正閉著眼，他乖乖的點了點頭，‘奶奶一來也不關心我，只在意我給哥哥添麻煩了，還沒有馬上發現我的傷口....’蘇默打著手勢，停了停，‘所以我有一點點點生氣，但是我也只是想要奶奶再多多關心我.......’蘇默說到這兒有些洩氣，他不能這麼任性.......

顧言見蘇默說著說著，又垂下眼睛，一張可愛的小臉委屈得快要皺成小老頭了，心裡一陣柔軟。他伸手幫蘇默整理起頭發，動作輕柔而細致，之前一直操心著其他事和蘇默的傷口，頭發亂糟糟的問題竟被放到了最後才注意到。

“默默，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如果她選擇撫養一個小孩，那麼就要為自己選擇的路負責，”顧言把蘇默亂糟糟的劉海捋順，指尖蹭掉他睫毛上的淚珠，“養小孩不是養小貓小狗，小孩就該被好好愛著，想要被愛很正常，所以，默默並沒有錯，也沒有任性。如果給的愛少了，再甜的默默也會變成苦苦的小糖果。”顧言一邊說著，又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糖果變苦可不是糖果的錯，是捏造糖果的工人的錯……”

顧言說著，嘴角微微勾起，笑著說道：“不過，默默還是甜甜的小糖果，因為.....”他突然低頭在小孩額頭”啾”地親了一口，“哥哥剛剛吃了默默給的糖，嘴巴甜甜的，所以被哥哥親了的默默，也會立馬變得甜甜的。”

在顧言親吻自己額頭的那一刻，蘇默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溫柔的觸碰，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像是踩在雲端上一樣，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臉頰微微發燙，耳朵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留在額頭上的觸感還在輕輕回蕩，提醒著他剛剛發生了什麼。

蘇默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看著顧言，心裡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安全感。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羞澀卻滿足的笑容。蘇默心裡悄悄想著，要是哥哥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那自己是不是每天都可以感受到這樣的溫柔和愛呢？

顧言見蘇默呆呆的，心裡有些好笑，心想剛剛吃下的那顆糖好像真的起了作用。他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蘇默的臉蛋，像是在逗弄一個可愛的玩偶。然而，沒戳兩下，蘇默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朝他皺了皺鼻子，露出一副假裝生氣的模樣。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那副乖巧的樣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顧言的懷裡，任由顧言捏捏他的臉蛋，好像剛才的小脾氣是顧言的錯覺。

顧言看著蘇默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他輕輕揉了揉蘇默的頭發，心裡滿是柔軟。蘇默則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翹起，像一隻被寵壞的小貓，既調皮又溫順。

車子停下的時候急剎了一下，坐在靠近後面門口的老刑警拉開了車門，朝幾人說道：“到了，先下車吧....”

蘇奶奶被司機老劉攙扶著下車，顧言想抱著蘇默起身，但是被蘇默扯了扯衣服，顧言看向蘇默眨了眨眼，蘇默指了指地，隨後示意顧言松開攬著自己的手，顧言明白蘇默這是想自己下來走路了。

顧言也沒有勉強，畢竟不知道是小孩兒心疼自己抱著累，還是依舊在乎他那小小的男子氣概。是的，顧言已經發現了，發現蘇默頂著一張漂亮到不分性別的臉，卻格外執著於自己的男子漢形象。

顧言看著蘇默站在原地等著自己，也沒耽擱，跟著下了車，伸手握住了蘇默的手，帶著小孩兒往警局裡走去。

載著村長、徐大、老李頭和其他人的車比顧言他們先到，幾人正等在警局門口。老刑警見狀，直接帶著他們進了一間大筆錄室。

一開始，筆錄室裡嘈雜得像菜市場，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人頭疼。老刑警坐在一旁，按了按額角，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隨後，他用筆敲了敲桌面，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