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晚上九點到凌晨六點,才九個小時。
對有些人來說 ,這九個小時很短,但對周傲宇來說,已經足夠漫長。
在九個小時過後,周傲宇又恢復了往日那個堅強果斷的樣子,在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昨晚留下來的一點憂傷和脆弱。
他看著嬰兒床的小俊,看著臥在床上一側的周斯涵,表情很溫柔也很堅毅。
不管怎麼說,他還有要守護的人。
他沒有時間再讓自己任性下去,他必須要振作。
想到肖魅,他還是很悲傷。
但是,他告訴自己:很多時候,兩個人很可能走不到最後,不論時間長短,她終究只能成為他生命中的過客。
九個小時,對周斯涵來說也很漫長。她是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的,她做了一個夢,也許只是十幾分鐘的時間,卻冗長得像過完了一生。這個夢從她幼時開始,所有經歷的畫面都像浮光掠影般過去,又像一個快了許多幀的電影。
夢的最後,她的唇邊沾到了淚水。
周傲宇打電話叫來李嫂,讓她給周斯涵準備好早飯,再囑咐她照顧小俊,接著他打電話回家,告訴父母斯涵昨天在他們家住的,不必擔心。
他精神飽滿,或者說,喬裝精神飽滿地上班去了。
他告訴自己,即使沒有肖魅,他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但是這種自信很快就被一種悲傷所覆滅,他覺得自己的生活突然間沒有了奔頭。
他思念肖魅,想到他們一起看電視,一起聽音樂,一起吃泡麵,一起看她寫的小說,生活突然間就失去了觸手可及的質感。
“哥?”
周斯涵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周傲宇猛地把自己從回憶中拉了過來,他淡淡地問候:“斯涵,什麼事?”
“對不起,我睡得太沉了,沒注意到早上你什麼時候走的。”
斯涵的語調帶著抱歉,還有小小的撒嬌的可愛,這讓周傲宇的心突然柔軟了起來,他知道,無論斯涵偽裝成什麼樣子,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還只是那樣,一個可愛的、幼小的、等待自己去愛的女孩。
“哥是看你睡得太沉了,不忍心叫醒你。乖吧,我在上班呢。”
“哥,”周斯涵遲疑著,還是忍不住問道,“哥,肖魅走了,你會怪我嗎?”
周傲宇不禁苦笑:“斯涵,別胡思亂想了,肖魅要走是她自己的選擇,這和你無關。”
周斯涵聽他的語氣,在心裡輕輕舒了口氣,她說;“哥,不管誰離開都好,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好好照顧自己。”
周傲宇笑了,他忽然發現自己是多麼疼愛著這個女孩,他依舊喜歡著她對自己撒嬌、依賴。
也許斯涵是很偏執,但她正像自己的某一面一樣,很固執、很堅持,她其實是很簡單的,只要得到自己的愛和關注,她就會恢復那個柔軟、可愛的樣子,只是一旦自己離開她,她就會變得暗黑。
對於他來說,斯涵就像一種責任,他無法推脫責任、無法放棄責任。
而肖魅,是一種理解,是一種陪伴,也是一種愛。
在責任和愛之間,他無從選擇。
也許,肖魅的選擇,已經是對他們三個人最好的方式了吧?
周傲宇隱隱也感覺到,肖魅的離開,並不是想和金旭言在一起,而只是給他們三個人的關係一種解決的方式。
只是,這個想法,他不願深究,他怕自己想得多了,會再一次陷入那不可自拔的悲傷。現在,他必須打疊起精神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剛好這個時候陳成打電話給他了,他以一種似不在意的口氣問道:“傲宇,我跟對方律師談過了,他們表示除了歸還玉墜之外,另外要賠償三萬塊才答應和解?”
“三萬?”周傲宇的眉頭登時皺起來了,雖然他在公司的職位不低,但是要供房供車和應付家裡的開支,加上還有不久前在股市套牢的那些錢,他的儲蓄已經不多,於是他試探著問道,“能不能再談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