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早晨，幾縷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大床上的祈安緩緩睜開了眼。

從睡夢中醒來，他躺在原地怔愣片刻，側頭看向床邊櫃子上的鬧鐘。

現在還不到八點。

祈安收回視線，思緒不自覺飄到昨夜的夢，他夢到了在實驗室的過往，卻罕見地沒有驚醒。

出神之際，他的手無意識搭在身旁，卻只摸到了泛著涼意的被單。

——時沐澤居然已經起來了。

從小世界回來後，祈安便買了這棟房子，而時沐澤也拋棄掉在快穿局的住所，十分迅速地搬了進來。

原本他們兩人說好先分開住，但就在第一晚，他剛躺下，時沐澤就拿著枕頭來敲他的門，美名其曰自己一個人睡不著。說完也不等他拒絕，就自顧自進來躺到床上，一副強買強賣的架勢。

祈安拗不過，只好由著他來，但不知道是不是時沐澤在身邊的原因，他的睡眠質量好了不少。

百無聊賴地躺了會，他起身去浴室洗漱，等到推門出去時，時沐澤已經在往餐桌上端最後一個盤子。

見他沒穿家居服，祈安坐到椅子上，隨口問道：“你一會要出去？”

“不是我，是我們。”時沐澤在對面坐下，遞給他一雙筷子，自然道。

“？”

祈安有些疑惑：“去哪？”

“你長大的地方。”時沐澤溫聲開口：“不想回去看看嗎？”

祈安聞言驟然頓住，握著筷子的手不斷收緊，卻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回來的這些日子裡，他一直在避免自己想起從前的事，因為在他認識的人眼裡，他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祈安不知道他該不該回去打擾，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更不知道他的突然“複活”會給旁人帶來怎樣的影響。

可就像時沐澤說的那樣，他是想回去看看的，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也行。

漫長的沉默過後，祈安終是沒拒絕：“...好。”

———

飯後，兩人就踏上了前往孤兒院的路程。當初選地方定址時，祈安或許也是出於哪天能回來看看的心理，沒有選擇遠處，而是選在了隔壁市。

道路邊的樹木蔥蔥鬱郁，越是靠近目的地就越有種熟悉感——這熟悉感並不是來源於視野，而是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即使時隔再久，也不會淡忘。

到地方後，時沐澤將車停在離院門稍遠的地方，在這裡不會太顯眼。

祈安解開安全帶下車，時沐澤緊隨其後，跟著他一起站在車子旁。

遠處的大門還是熟悉的模樣，只不過因為牆面新粉刷過，要比記憶裡更加鮮明。這個點院子裡有不少玩耍的小孩，透過禁閉的鐵門，能輕易窺見其中的歡聲笑語。

按照往常來說，這個點院長應該在屋裡開會，等到半個小時後，會出來將院子裡玩耍的人都叫回去。

在原地站著等了會，估摸著時間要到了，祈安收回望向大門的視線，朝時沐澤道：“我們走吧。”

可時沐澤卻沒動，而是突然看向某個地方。他疑惑一瞬，也順著視線看去，卻在下一秒陡然僵住——

路對面的拐角，一個約莫五十多歲，鬢邊帶著零星白發的女人正望著這裡。

認出這人是誰，祈安下意識想要回避，卻在觸及對方詫異卻掩蓋不住喜悅的面容時驟然停住。他們就這麼隔著一條街對視，須臾，像是終於確定，女人深吸幾口氣，邁步朝這邊走來。

祈安看似淡定，實則脊背都悄然繃起，時沐澤握上他的手，又很快松開，彷彿在說沒關系，有他在。

這短暫的溫度讓祈安莫名安定下來，可隨即，就因已走到身旁的人再度緊張起來。

院長似乎想握他的手，但還是剋制地收回，確認般問道：“...小安？”這聲音像在喉間盤旋許久，又像是在心頭重複了無數遍，流暢又夾雜著顫抖。

祈安唇角動了動，扯出點笑，因為他覺得院長媽媽似乎要哭出來了。